第五章

山中绕了许多天，山路越来越少，当太阳在他背后的时候，他远远的看见了平地，两条小溪汇成一个小湖，一幢不大不小的木屋伫立着。

一个男人坐在屋旁的石凳上摆弄着草药，穿着淡黄色衣服，头发往后束起，一缕白发醒目，标志着他的年纪已经不小了。

小奏来到面前，他头也不抬，继续摆弄他那堆花花草草。小奏感觉自己喉咙里像火在烧。

“前辈，讨碗水喝吧。”

那个男人打量了他一会，一言不发的进了小屋，端了碗水出来。

他接过碗，一气全喝了下去。

“请问这里是哪里，我是个猎人，一路追踪怪物到这迷了路。”小奏亮了亮他的猎人凭证。

男人并不接话，只是低头整理着草药。小奏在这深山老林里钻了不知道多少时日，心里本就憋着一肚子火，他一巴掌拍桌子上。

“问你话呢，聋了是.....”话才说到一半，小奏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逐渐站立不稳，他扶着石桌，怒视着男人，有气无力的说道：“你！”

男人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慢慢倒下了。

“你，你？！”小奏震惊的指着他说道。

随即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

此时是嘉靖四十年的除夕日，无雪。

太阳白白地悬在紫禁城瓦蓝的上空，冷冷地普照着这九千余间宫室的每个屋顶。

玉熙宫几个苍劲浑圆的楷书大字刻在匾上高高的悬挂着。

宫内偌大的殿宇，房子中央未设须弥座，而是一把简简单单圈着扶手的紫檀木座椅。座椅后摆着一尊偌大的三足加盖的铜香炉，炉盖上按八卦图像镂着空，这时镂空处不断向外氤氲出淡淡的香烟。铜香炉正上方的北墙中央挂着一幅装裱得十分素白的中堂，上面写着几行瘦金楷书大字：“吾有三德，曰慈，曰俭，曰不敢为天下先”；中堂的左下方落款是“嘉靖四十年正月元日朱厚敬录太上道君老子真言”；落款的底下是一方大红朱印，上镌“忠孝帝君”四个篆字。

倘若这时有人穿过大殿东侧挽着重重纱幔的那条通道，便会进入嘉靖帝平时炼道修玄之所，此时窗都开着，宫外的风时或挟着几片雪花穿过窗又穿过门飘进屋内。

屋中正墙神坛上供着三清牌位，三清牌位下是一座铺有明黄蒲团座垫的八卦形坐台。坐台旁紫檀木架子上那只铜磬和斜搁在铜磬里的那根铜磬杵十分显眼。

八卦座上，嘉靖梳着道髻，大袖飘飘，手掐法指，正在打坐。

像是感应到了什么，嘉靖帝慢慢睁开了双眼，精光四射的望向屋顶，仿佛能透过层层建筑看到天空，慢慢的，他拿起身边铜磬杵。

“叮！”

铜磬声清脆而响亮，无形的音波扩散出去。

做完这个动作，嘉靖帝缓缓的闭上眼睛。

再次打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