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梁子墨天蒙蒙亮便赶去书院。他看了看四周,很好,杨景余和白先生都还没来。确认了只有自己一人后,他悄悄打开了书院内书库的门。到底念了这么多年书,院内有什么书、放在什么地方他再清楚不过了。他走到一处书架,将放在顶上的一本账本拿了下来。
寨子所有书籍类的收藏,包括账本记事簿大都存放在书库内,也有一些常需用到的资料放在少当家房中。
他拿下账本,先是将其揣在怀中,悄声退出书库。再次确认周遭没人后,将账本随手放入院内一个装使用的大花瓶内,便假装无事发生的揣着手回到课堂,摆出笔墨纸砚,做出一副刻苦用功的样子,静待白先生与杨景余到来。
杨景余对于梁子墨已在用功苦读并不诧异,他往日来的一般都比自己早一点点。她朝梁子墨笑着招了招手当做问好,便准备坐下念自己的功课。
不等她坐稳,梁子墨突然说道:
梁子墨前几日学了点儿打点寨务的门道,今日我想实操试试,你去帮我拿一下今年正月的账本。
虽说他们对伴读没什么要求,基本是各学各的,但是类似这种拿书研墨之类的杂事,该跑的腿还是得跑。
杨景余好嘞。
杨景余听罢,连忙起身前往书库替他拿书。
梁子墨见她走了,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
今年正月的账本怎会这么难找?杨景余将书库翻了个底朝天,还不死心的多翻了几遍,不知不觉几个时辰就过去了,然而书还是没有找到。
杨景余泄了气,因为爬上爬下翻来翻去的倒腾了一上午,累得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白先生阿珠姑娘?
白先生见她一上午没回去,虽然听梁子墨说了是去找书,但终于忍不住前来寻她。
杨景余瘪了瘪嘴,欲哭无泪的看向在门前站着的白先生。
杨景余我找不到。
杨景余朝他摇摇头。
白先生还是没找到吗?
白先生走进书库,大致的将一楼的藏书扫视了一遍,又走到杨景余跟前:
白先生也许是在少当家房内吧。
杨景余梁子研房内?
杨景余不解,迷惑的歪了歪脑袋。
白先生想起了什么,略为抱歉的笑了笑:
白先生哈哈哈,是白某忘了跟姑娘说,少当家有时会将需要用到的书籍带回去,方便用时查阅。正月的账本可能是还有用处,姑娘下午去少当家那一趟便好了。
白先生捡起落在地上的一本书,边将它归位便说道:
白先生时候不早了,姑娘先去吃饭吧,这儿我来收拾便好了。
翻找了一上午杨景余的确也饿了,便不多推辞,朝先生行了礼后离开了。
梁子墨坐在不远处藏在竹林间的角度较为隐蔽的凉亭里,将书库发生的事尽收眼底。事情果然如他所预料的发展,梁子墨暗喜。其实这是个非常容易识破的伎俩,比他以往用过的任何一个伎俩都要拙劣,但是他就是觉得行得通:因为杨景余并不了解他。
上午时梁子墨已把功课完成得七七八八,待会再花点时间把剩下的完成,等杨景余去找梁子研时,他便可以和伙伴们开溜了。
想到这里,梁子墨赶紧跑去和常在一块儿玩耍的两个小伙伴报道进展,商议起下午下山的行程。
等待的时间有点难捱,终于到了下午,杨景余前脚出了门,梁子墨后脚就跑去跟白先生捂着肚子装模作样:
梁子墨哎哟不行了!白先生,我可能是中午时吃坏了肚子,我先去趟茅房,马上就回来!
白先生不是第一次遇着梁子墨找借口出去玩,但梁子墨每次都有把课业好好完成,也的确没惹什么事,本着惜才的心理,他对梁子墨还是很信赖的;除去这层原因,他与杨景余一样也被梁子墨近日乖巧的表现蒙蔽,并没有多想就让他走掉了。等他反应过来事情不对时,梁子墨早就走远了。
白先生坏了,得赶紧报告少当家去。
白先生又气又好笑。没想到这次居然被这么简单的伎俩骗到了,这小子倒是真将兵法记得熟烂,将这出其不备的一招用得巧妙。
去主殿找梁子研的杨景余也没有找到人,众人也耸肩表示不知道少当家在哪,只是给了她一个“可能在自己房间里”的可能性。
杨景余算了,直接去房间找他吧。
杨景余本来觉得直接去男生房间不太合礼数,才想着先去主殿找他打声招呼的。结果兜兜转转一圈还是得直接去找他。杨景余无奈的插了会儿腰。
杨景余但愿梁子墨不会等急了。
她又跑到了梁子研房间门前,但敲了半天门也不见有人回应。
杨景余要不就先算了?跟梁子墨说下次再看?
杨景余有些气馁,但想到这么多天梁子墨也没给自己提过什么请求,而且自己为了这本账本已经废了半天时间。难得叫自己帮次忙,就这样交差?于是她又狠了狠心:
杨景余不行,我今天怎么着也要把账本给梁子墨带回去。
于是她随手拉住一个在房前打扫的丫鬟,匆匆写下自己来意并在文章最后向梁子研道了歉,把纸折好塞给小丫鬟,拜托她帮忙交给梁子研,便不再在门外苦等待梁子研回应,直接推门进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