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连天落,冰封万里寒。
燕云国,国都敬轩城,宰相府就坐落其中,只不过此时的宰相府早已乱成一团。
“不好了,不好了,小姐又偷跑出去了。”
厅堂之外,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
厅堂内一位手持书卷,头戴发冠,器宇不凡的大叔听到这个消息,那原本紧握的书卷,掉落在地。
只见他快速起身,来到了老人身旁,一双手扶住老人的肩膀,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管家,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管家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回道:“回老爷,小,小,小姐又偷偷跑出去了。”
经此确认,那大叔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赶忙扶住柱子,缓了缓气,对着身边的侍从讲道:“吩咐下去,动用全府力量,哪怕是把敬轩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小姐找回来。”
那侍从听完,毫不犹豫的低头应道:“遵命。”
敬轩城城外,大雪纷飞,距离敬轩城还有三十里远的地界,白茫茫的雪地上,只见一白一黑两匹马慢悠悠的走在雪地上,马上做了两位二十出头的少年,一位身着红衣,一位身着白衣,外面皆披了件熊皮大氅。
两人连续赶路,只为早点回家,可是胯下的马儿那能经得起如此折腾,早就有些力不从心。
两位少年深知马儿劳累,见前方有间客栈,于是两人驱马行至客栈前,扯住缰绳,一声长吁,马儿停了下来。
“就在此处歇息歇息?”
那红衣少年,对着白衣少年问道。
白衣少年点头致意。
红衣少年见白衣少年总是很少说话,有些不乐意的道:“浩然,你为何总是如此闷不做声,你若是长久如此,怕是要孤独终老哟。”
只是白衣少年依旧没有开口,反倒拍了拍肩上的积雪,拿下斗笠抖了抖,面带微笑,一个翻身,从马上下来,不顾那立于风雪中的红衣少年,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客栈。
那红衣少年见状,只能摇头一笑。
他翻身下马,吩咐了门口等候的店小二,要其悉心照料好马儿后,也跟了进去。
进入客栈,里面热乎乎的,与外面可谓是天差地别,来到桌前坐下,红衣少年唤来店小二,吩咐道:“小二,来上两坛上好的烈酒,再来一碟花生,牛肉三斤,醉鸡一只,素菜两份。”
店小二听完后,便对着厨房吆喝道:“花生一碟,牛肉三斤,醉鸡一只,素菜两份。”
随后店小二取来了两坛烈酒,两个大碗放于桌上,对着眼前的两人恭敬的讲道:“客官稍等,菜马上就来,先喝点酒,暖暖身子。”
店小二走后,两人拿起酒坛子,满了一碗酒,相互碰撞一下,一饮而尽。
红衣少年放下大碗,长吁一口,忍不住讲道:“能于此地,喝到如此烈酒,实在是难得,浩然你说呢?”
只是白衣少年并没有搭理他,而是将目光望向了那正被打开的门口。
红衣少年见白衣少年一直没有搭理自己,于是抬头看向他,只见他望着门口发呆,有些六神无主,出于好奇,他也将目光转至门口,只见一个身穿裘绒的女子在身旁之人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这女子头戴一只玲珑钗,钗子上面镶着一颗宝玉,宝玉晶莹剔透,女子面色苍白,裘绒大衣也隐藏不了她那瘦弱的身体,走起路来有些弱不禁风,可是就在她这病恹恹的外表下竟有着一副极美的脸庞。
女子身旁之人一看打扮,便已明了是个侍女,只见那侍女环视一周,叫来店小二问道:“小二,此处还有空位不?”
那店小二微微弯曲身子,讲道:“回客官的话,本店现已客满,如要吃饭,还请等待片刻。”
这时那红衣少年开口道:“两位如果不嫌弃,可与我等同坐一桌。”
侍女一听,望了过去,见那桌旁还有空位,转头望向身边那弱不禁风的女子。
女子点头致意,那侍女也就搀扶着女子向着红衣少年桌前走去,行走的途中那弱不禁风的女子不由得咳嗽起来,她赶忙用手帕遮挡起来,咳嗽数声后,女子收起手帕,手帕上多了一丝鲜红。
这一切都被那红衣少年尽收眼底,只见他倾身到那唤作浩然的少年耳边讲道:“多么美的女子,可惜了,命不长。”
难得的白衣少年回了一句:“什么时候你倒关心起他人来了?”
红衣少年解释道:“我这不是怜香惜玉嘛。”
红衣少年见那女子走近,收回了脑袋,坐直了身子,对着那迎面而来的女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女子微微颔首,道了声:“多谢公子。”
随后女子在侍女的搀扶下,坐了下来,而那丫鬟却没有入座,只是站在那女子的身旁。
女子不忍那侍女站着,便讲道:“小蝶,你我在外,不必如此讲究礼节,快快坐下来吧。”
这是那红衣少年也应声附和道:“对呀,这位姑娘,你也坐着吧,你这一直站着,我和我兄弟都不好动筷了。”
那侍女扭捏不过,只好坐下。
随后红衣少年又唤来小二,点了些热菜,并吩咐小二炖了只鸡,这才让他离去。
红衣少年这才转过头看着女子,问道:“姑娘可是敬轩城人士?”
那女子闻言,不由得眉头一皱,但是出于礼貌还是回答道:“不是,不过我去过敬轩城。”
红衣少年意味深长一笑,特意拉长了声音的哦了一声,那女子闻言,扭过头去,看也不看红衣少年一眼。
半炷香后,店小二端着佳肴走了上了,摆放整齐后礼貌的退去,只见白衣少年端起酒杯,望向那女子,女子自知少年好意,但碍于自己身体原因只好往杯中倒满茶水,解释道:"公子好意,小女子心领了,只是我自幼身染顽疾,饮不得半滴酒水,还望公子担待。"
"无妨,只要姑娘承了此意便好。"
说完两人高举酒杯在空中虚碰一下,只是那女子酒杯中的茶水还未入口,那紧握酒杯的手便先松开了,酒杯打落在地,只听砰的一声,周围人的目光瞬间便向着这边望来,紧接着那女子的身体便瘫软起来,整个人摇摇晃晃,好在侍女就在身旁,快速的扶住了她。
“小姐,你没事吧?”侍女紧张的问道。
那女子苍白的脸庞不见一丝血色,却还是安慰身旁的侍女讲道:“没事,歇息一会便好。”
可是话音刚落,那女子便昏了过去。
这时一道身影极快的出现在女子的身旁,半蹲着身体,伸出手搭在女子的手腕处,这人便是那红衣少年,只见他眉头一皱,想也没想的就抱起那女子向着楼上客房跑去,随脚便踢开一间客房,他抱着那女子就向着床边走去,客房里的人刚想发火便被眼前那白花花的银子给打发走了。
红衣少年看白衣少年一眼,两人什么话都没说,但白衣少年还是读懂了红衣少年眼中之意。
白衣少年退出房间并且随手关了门,之后整个人站在门前动也动,侍女想要进去也被拦了下来,白衣少年宽慰道:“放心。”
房间里红衣少年望着躺在床上的女子,深吸一口气,伸手便向着自己的怀中探去,从怀中取出了一个玉盒,盒子里静静的躺着九根细小的银针,他想也没想拿起银针就向着女子身上扎去。
红衣少年一套操作行云流水,看似轻松简单,却早已汗流浃背,脸色也有些苍白起来,最后一针落下,红衣少年脚下一软,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这动静虽然不大,但还是全部落入了白衣少年的耳中,只见他破门而入,犹如鬼魅般的出现在红衣少年身边,随即搀扶起他向着旁边的椅子坐了下来。
这时侍女也跑了进来,她来到床边看了看那女子的状况,见她脸色已渐渐红润,气息平稳这才放下心来,转身便要道谢。
可能是平日里伺候他人惯了,侍女一眼便看出了红衣少年的难处,既是好心,又是出于感激的,为他倒了杯水又端到他的嘴边喂他喝下。
红衣少年缓慢的喝下这杯水,好一会才缓过气来,虚弱的讲道:“你家小姐已无大碍,此次病发只因这天寒地冷,受了外界因素所致,这次你家小姐算是挺了过去,但是下次就未必能有如此好运,所以日后还是少让她外出走动的好。”
侍女静静的待在一旁,心中满是愧疚,如果自己当时可以坚定一点,也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想着想着侍女的眼光不由得望向了红衣少年,红衣少年见侍女望着自己,不用说也知道了她在想什么。
“不要这样看着我,她的病我医不了,此次只能算是侥幸。”
侍女见红衣少年所言非虚,忍不住轻声叹息起来,这刚有所希望便又扑灭了。
歇息了一会红衣少年稍微有了几分力气,于是站起身来对着侍女讲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好生照看你家小姐。”
说完红衣少年便带着白衣少年走了出去。
两人慢慢悠悠的向着楼下走去,白衣少年不由得问道:“你为何救她,莫非真是怜香惜玉,看中了她不成?”
只见红衣少年笑了笑,并没有作答,见此白衣少年也不做询问,因为白衣少年知道,只要他不说,你怎么问都没有用。
两人再次于楼下落座,喝起了酒,吃起了肉,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来打扰,两人尽兴之时已是深夜,此时客栈之中仍是热闹的很,可两人却是再也忍不住倒头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再次醒来已是清晨,此时客栈中的行人并不多,两人伸了个懒腰,脸上明显的还有着几分睡意。
桌子也已被打扫干净,两人拿起杯子倒了杯茶,一口入喉,随后唤来店小二,付过银子后起身就要离开。
只是刚到门口便被身后那悦耳的声音打住了前进的脚步。
“公子且慢走,还望告知姓名,”
只见红衣少年回过头来,浅笑着讲道:“天涯路远,姑娘还是莫要挂念,咱们有缘再见。”
说完便与白衣少年走出门外,此时店小二已经牵来马儿,两人披上熊皮大氅翻身上马,挥鞭而行,向着敬轩城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