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台上的烛火跳动着,明亮的灯火将偌大的宫室都照亮了,为室内的一切添了一层浅淡的颜色。
奏折上的内容无非是催促自己该要纳妃了,安子夜嘴角牵动,眸中闪着冷光,一群老家伙,算计的倒是好!
越到后面,言辞就越发诚恳,仿佛安子夜不纳妃是天大的罪过。他都能想象对方舒舒服服地倒在软塌上,惬意地享用着糕点,并且催促门人写这些酸掉牙的文章了。
福泉见安子夜面色不善,怕是灯火太亮,使这位阴晴不定的陛下不痛快了,遂将灯芯挑得暗了些,接着继续低着头,顺遂地站在一旁。
一个粉色身影渐渐晃入清河宫,看守的侍卫看见那标志性的粉衣似是早已了然,就这样在原地站着,也不进行阻拦,任由来人往里走。
“大……”福泉看清来人,刚要惊呼出来,便被崔符离一个眼神制止了。崔符离笑得很得体,不会太刻意,也没有拒人千里的冷漠,这便是他长袖善舞,在朝臣里的人缘极佳的原因吧。
突地修长的手指按在太阳穴上,轻轻落在穴位上,一点点舒缓了他的焦灼怒气。
淡淡的桃花香飘至鼻尖,若有若无的,勾人心魂,闻着这一阵暗香,安子夜的心情好了许多。抬头果然看见崔符离站在身侧,言笑晏晏地看着他。狭长眼里闪烁着明艳的光彩,自眼尾至额角,停留了一束桃枝,也不知是如何画出来的,栩栩如生,仿佛可以采撷下来。
觉察到安子夜抬头转身的动作,崔符离也将手缓缓移开了,长袖一甩,便将那圆葱如玉的修长手指掩在了宽大的袖子下。
“坐吧。”安子夜扫了一眼来人,眼底还泛着一层浅浅的青黑,眼白中隐约可见血丝,想来是没有休息好。自己现在深夜将他唤来,倒有些委屈他了。
“怎么,陛下想我了。”对方不客气地直接坐到了安子夜对面,双手托腮,双目含笑地看着安子夜。在柔和昏黄的烛火下,崔符离眼尾处那束桃枝随着笑容,似乎正缓慢绽放着,空气中的气氛渐渐暧昧不明。
安子夜神色不自然地移开了视线,不在去看崔符离的脸。见安子夜如此,崔符离笑得越发肆意,时而有低低的笑声传出。
安子夜瞪着对方,却招来对方更加肆无忌惮的笑意,福泉就在清河宫外听着,里面的笑声时不时骤然传出,其余的便只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崔大人的几句调笑,和陛下坚决果断的反击。
绝色倾城的皇帝陛下深夜召见同样秀色可餐的崔大人,其间,不明的声音自陛下的寝殿传出,引人浮想联翩。福泉在心里默默地为自己找宫廷八卦的素材,想来明日与人赌钱时是有谈资了。
安子夜觉得自己是完全不能与崔符离沟通了,三句话有两句都是在调戏他,还有那一句便被他刻意岔开了。
终于安子夜爆发了,自袖间甩出一个物件,稳稳地落到崔符离怀里。
目光触及到怀中之物的那一瞬,崔符离像是被针尖刺到,下意识想要将手上的物件甩掉,可身体却来不及反应。
“我的钩子总算是见到人了,只是小师叔还是太过警觉了,林深到了那里便只有这样东西了。上面绣了一枝桃花,想来是小师叔给你的。”安子夜叹了口气,踱步着,将自己手上的消息缓缓道出。许是一同度过风雨的好友,又有些同病相怜的意味,安子夜拍了拍早已呆滞了的人的肩头,当作是无声的安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