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天凉了,添件衣裳吧。”见苏画呆滞地看着芳华殿前的空地,素染劝道。素染见苏画并不言语,柳眉一皱,默然退了出去。
“娘娘!”一声娇呼透过芳华殿的沉重殿门,传到苏画耳中。
苏画回头看了一眼,素染已经从殿里拿了件披肩出来,掸在手里,一张俏脸带上些许责怪的神色。苏画看着她,一下子笑起来,素染微怔,旋即恢复常色,加快步子走到苏画身边,一件绣着银色海棠的披肩便轻轻落在了肩上。
苏画自然地敛了敛肩上的披肩,将笑意收敛了些,一双丹凤眼里映着清晰的人影。
素染将窗子放低了点,让寒风吹来地不那么紧凑刺骨。“素染,你到我身边多久了?”素染的手一滞,转过身来看见的便是苏画含笑的脸,心中却隐隐不安。
站正后素染束手垂头,立在苏画身旁,以低沉婉转的声音回答:“三年了。”
似乎随着这一句话,周遭的天地都静了下来,素染只听到耳畔寒风呼啸的声音,一切静得让人心生忧惧。
“已经三年了吗。”苏画低浅的声音响起,空灵得厉害,透着一股年老者看淡生死的透彻,素染觉得眼前的苏画已非那个从容清冷的苏画。那个苏画还是食人间烟的红尘之人,此刻的苏画,倒像是观里那些早早铰发的姑子。
苏画又顿住了,隔了很长的一段时间苏画才继续开口:“下去吧。”
素染想要再靠近些,可苏画已是转过身,背对着她,摆明了自己不愿多言的态度,素染只得低头退了出去。
关上殿门的那一瞬,素染扫了一眼苏画的方向,那人背对着整个小阁,一手支着脑袋,闭目冥合。皇后的凤冠戴着她的头上,将她原本高扬的头颅压低,繁琐的宫服累她本就瘦削的身子,小小的人就这样与这个富丽堂皇的宫室格格不入着,又倔强地与其相融。
素染叹了一声,将沉沉的殿门拉拢,顺势退到门后。
苏画手中的卷子上写着许多字,其实就是一个名字,是一个快要被所有人都遗忘了的名字。
风自开着的窗格涌入,卷着纸页,页角翻卷着挂到了苏画的指尖,微痒。
帝都的天该是要变了。
月泉宫,鱼跃桥头。
一身着浅蓝官服,摆上绣着白色鲲鹏的儒俊男子浅笑着与安子夜玩笑。
“子夜你瞧,鱼跃桥上的雪也化开了,你也该选妃了。”男子指着汉白玉铺就得桥面,兴奋道。
……
“我知你与皇后鹣鲽情深,你想要为皇后守身如玉,不过这么多大臣折子都上了多少道了,你也该选妃了。”那男子觉得还不过瘾,一边说,还一边摇着手中的折扇。
……
“子夜你说你怎的……杀人啦!”男子身子一偏,躲过了迎面而来的一掌,闪身到一旁,下一刻又有几道蕴起内力的掌风袭来。
折扇在男子手中翻飞,抵挡着一道道迎面的攻击,男子神色自若,嘴里仍是一个劲儿地说个不停。
“停停停!我不说了好了吧,爷好好地在醉逍遥里消遣,被你的暗卫揪到这里来还被你一顿揍的。爷招谁惹谁了。”那蓝服男子举着折扇停在了桥柱边,一边撑着桥柱,一边喘着气。
安子夜收了内力,面无表情地立在男子对面,目光冷冷地注视着鱼跃桥。
“我说你不会还忘不了那小皇帝吧?”男子颇为风骚地理了理衣襟,打开折扇,轻摇着走到安子夜身旁。
“你可知鱼跃桥的来历?”安子夜并没有理会男子的问话,注视的视线似穿透那桥本身,到了更遥远的远方。
“爷当然知道。鲤鱼越龙门,那些女子上了鱼跃桥便有了一跃龙门的机会,老实说,这桥修得还真不错。”男子啧啧称赞,还用扇柄敲了敲桥柱,再认真地点了点头。
“所以,我不需要这桥,亦不需要这座月泉宫。”安子夜说的很缓,每一个字都极为清晰,透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可却传递着惊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