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浩浩荡荡的部队从怀宋天云郡出发,能返回故乡的人又有几何。战场是战士的荣耀与归宿,是无数尸山血海堆砌而成的残骸,它注定充满血腥与遗憾,太多的人会为之牺牲,去成就千古一帝的万世功勋。
一顶磅礴大气的銮驾被众星拱月的随行队伍中显得分外特立独行,不似随军出征的肃穆,平添了几分春日踏青的闲适,以至于这銮驾内外充斥着不郁之气。
倚靠在柔软的座椅上,赵淳儿盯着面前那个抱着孩子傻呵呵笑着的男子打量,怎么都无法理解他的快乐。难道这替别人养孩子真的可以那么开心吗?她都替李修仪委屈,遇上自己这么个老少通吃的妖女,说不定就是他祖上几代人不修阴德的业报。
“血儿为何这么看着我,是我哪里没做好吗”?
时至今日,李修仪还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遇到纳兰血之后就变得畏首畏尾,那些在其他人面前的淡定从容全都落了空,仿佛那些压在肩上的担子全都不复存在,他只是李修仪,那个爱上纳兰血的普通人。
“我只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这种程度的,修仪,孩子很喜欢你,而我也很喜欢你”。
像李修仪这样讨人喜欢的子侄不多了,赵淳儿是真的很喜欢他,所以这大半年的时间里她用尽手段经营这份感情。阴暗的人遇到了阳光本该畏惧,避免被人照的原形毕露,唯有李修仪不一样,他的光芒无处不在,逼着赵淳儿不得不去沐浴,再也不可能避开。
“这是我们的孩子,血儿,大唐与怀宋的长公主,她值得拥有最好的一切。等平定了燕,庆,夏三国之后,我希望用北方所有的黄金打造一座金殿,所有的玉石铺垫地基,牵着你的手一起站在圣金宫里,向世人宣告你纳兰血是我李修仪今生今世唯一的妻”。
等了这么久,才听到一句发自真心的喜欢,李修仪的心里跟抹了一层蜜似的甜,他相信在不久后的将来,这份喜欢必将转化成爱,纳兰血只会是他李修仪独有的,谁也分不开这份温柔的目光。
“想好了给孩子娶什么名字了吗?修仪,我看她这么黏你,一定更喜欢你亲自取的名字”。
到底放不下心里的芥蒂,赵淳儿再次做起甩手掌柜,她没办法全心全意地爱着这个女儿,一如她过去没办法全身心地爱着那两个儿子一样。像她这样的人,爱本该干涸,却又苟延残喘地奢望,怎么都没办法干净地面对纯粹的新生命,害怕一不小心就将他们给染黑,变成像自己一样的怪物。
“九疑云杳断魂啼,相思血,都沁绿筠枝。”,逗弄着怀里牙都没有长出来傻笑的女孩,李修仪笑脸相迎道:“这是你初见时给我的感觉,我觉得这个“沁”字最合适,血儿,你觉得给这小家伙取这个小名如何”。
休把闲心随物态,何事,酒生微晕沁瑶肌。
靓妆眉沁绿,羞脸粉生红。
巧沁兰心,偷黏草甲,东风欲障新暖。
不道吴绫绣袜,香泥斜沁几行斑。
醉卧凉阴沁骨清,石床冰簟梦难成。
……
这绝对是故意的,哪怕赵淳儿再不愿意往哪方面去想,她也不得不思量几分。李修仪这是在调侃自己,这些日子里彼此的相处全都成了诗句,这小子是在调侃自己,她这算是被人给调戏了呢,还是调戏了别人,真的分不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