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上可以说是相当的安全的。我睡醒过来的时候四周很安静。不过不同于在研究院里的死寂,这是一种很祥和的宁静。
睡醒过来浑身的酸痛,但这也比担惊受怕的好的多了。
上铺是一个年龄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这时候也醒着,拿着PSP在玩。我看了看时间,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吃午饭的时间了,对床上面只坐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好奇地看着我们,她监护人大概弄吃的去了。
我胃里开始唱空城,已经错过一餐早餐,这会儿闹不满了。想想觉得闷油瓶可能也没吃,起来冲个泡面好了。他睡在中铺,正好在我上面。
这时候闷油瓶依旧睡着,我醒来后因为手臂疼得厉害,起不来床,抬腿向他的床踹了一脚,他才悠悠转醒,向下看我。
“小哥,下来帮个忙,我起不来了。”我对他道。
然后他很快的下来,没用多大力扶了我起来,我从床边的袋子里翻出昨天就买好的泡面,递给他一盒。在想哪里有热水。
对面的小姑娘看着我,指了指外面,道
“热水在外面,表姑和姐出去打热水了。哥哥你们要冲泡面得出去。”
我对她笑了笑,说了句谢谢,让闷油瓶自己出去打水冲泡面。没想到这小子对着面碗发了半天呆,也没打开。还的人帮他。
如果不是看他长得正正经经,又没有流个口水,那小姑娘八成以为他是弱智。我只能苦笑着拖着个伤手给他冲面去。
吃这午饭几乎成了折磨,手没法抬起来扶着,一只手又不太习惯,动一动肩膀上面的枪伤又疼。可我还没到要人喂的地步,忍着痛很艰难地才把一碗面吃完。上头的小伙子放下耳机和手中的PSP,好奇道
“诶,你的手怎么了?”
“受伤了,活动不便。待会儿还的换药。”
“这天气热的,小心伤口别感染了。”小伙子说完又缩回脑袋,自言自语的背着些什么东西。我没去理会他。
我招呼闷油瓶过来给我换药,这好像是什么稀奇的事,小伙子又探了个头出来看着。小女孩也一起盯着,我给看着有些不好意思,往后面缩了缩。
闷油瓶翻出那些药,有找出了一卷绷带,二话不说就伸手过来扒我衣服,我给他吓了一跳,忙说自己来。心理暗骂一句他妈的能不能给打个招呼。
他似乎有些不满,但还是收回了手,看着我挺纠结挺难过地用一只手花了三分钟才把衣服脱下一半。我才发现他好心帮我是正确的,手受伤后脱衣服都不方便。
好不容易衣服脱下来了,闷油瓶开始拆我身上的绷带,他绑得很好,在肩膀这种位置的伤,绷带也没有松掉,该说他这方面挺专业的。
我觉得,如果他不是记得这一些事情,那会不会是他对外界有一种“感知力”特别的强?他的行动和意识,都是凭借这这种直觉,进行判断。虽然他还是一样闷声不吭的,但是我从他身上明显感觉到,他不像我刚见到他的时候那么迷茫无措了。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本来婴儿一出生也是什么都不知道的,要通过在环境中学习才能逐渐成熟。闷油瓶和这可能差不多,但是他的理解力,判断力,以及直觉比我们普通人强很多。可他在交流这块,比婴儿还糟糕。
绷带一掉下来,围观的小伙子惊呼了一声,就像是见鬼了一样。我心道,没他妈见过枪伤吗?跑去银行运钞车前喊句打劫,也许就能尝尝了。人小姑娘都没你夸张。
“靠,老大,你这伤怎么弄的?”他吃惊道。
我抽了抽嘴角,摇头不是很想去解释。他还是不放过我地死死盯着。
闷油瓶下手比较重,昨天痛的太厉害又晕,所以没太大感觉,这时候才感觉到他下手的时候几乎又把伤口弄开裂。我嚎了几声,他大爷的就不能轻一点吗。这一吼把那个好奇的小姑娘给吓着了,正好她姐姐和表姑回来。
她表姑听不下去,赶开闷油瓶来帮我换药,老妇人叨叨絮絮地说下手不能太重,万一组织内再出血就麻烦了。又和我说年轻人不要太冲动,别动不动就动刀动枪,等伤了又麻烦,出了人命赔不起。这年头姑娘也看脸看性格,别光以为有一副好脸蛋就可以胡来了。
我听着烦,但是不好意思说什么,毕竟是帮我。我看一眼闷油瓶觉得有些好笑,他有人替手后就没理我了,坐在一边很不客气地霸了我半张床。那个小姑娘的表姑说他什么一句没有听进去。
等包扎好了,我对她说了句谢谢。老妇人很得意地拍拍手,说下次小心些。
“阿姨。你是做什么的?包扎伤口这么厉害?”
小姑娘先接了话,道“表姑是手术室护士,专门帮人换完,可厉害了。”
我又对她们笑了笑,以表感谢。她表姑很满意自己的手艺,扬着嘴角坐到对面床上开始说她工作的事儿。我听着昏昏欲睡,没多大兴趣,可又不好不听下去。
终于等她说完了,上铺找到了机会,道
“你这是和人打架弄的?还是被打劫了?”
“给非法抢劫的。”我不耐烦道。
“没扎刀子?没别的伤?”他看着我就像看动物园的狒狒,我实在不是很舒服。
“没。给人救了。”
我根本不想解释,这是一个比较离奇的经历。不知道该怎么去述说,说了也没人信。
假如不是闷油瓶,那我八成就没这机会给追问了。想到这里我心情好了许多,指着占了我床节能的闷油瓶道
“他愿意回答的话你就问他。就小哥救了我。”
那个小伙子笑着摇摇头,看来他也知道闷油瓶根本不会理人。只是很崇拜地看着闷油瓶。有点像小学生崇拜解放军叔叔那种表情。
我推了一把占着床的闷油瓶,挪除了一个位置自己靠着,火车上的床很小,一个人占一铺都不是很伸展得开。他一躺,我几乎坐的位置都没多少了。
看他一直睡着,我想是不是要帮他买一个随身充。他睡得本来就很多,但是今天感觉更加安静了,除了吃饭和换药,他就根本没有醒来过的迹象。也许他精神起来打架的那会儿对他来说耗能比较大,而且现在也不可能给他找位置把数据线一扯给他去一旁蹲着充电。那绝对会吓得一车人来啊围观。
所以他和我都明白这点,谁也没找谁麻烦。我干脆就靠着墙闭了会儿眼。
没多久突然手机响了,是短信。几个小时前还有四五个未接来电,全部是潘子打的,我那时候睡得很死,根本没听到。
短信上面的内容,潘子似乎很着急。
“小三爷你现在到哪里了?几点的车,我在车站接你,出事了。”
我看了看时间,估计还有一个小时就到站,我敲了一排字回去,潘子并没有回我。
出事了,出什么事了?难道说三叔又搞了一身伤住院,还是说二叔又来找他麻烦了?我觉得会让潘子特别担心的无非就是这些事,关于我三叔经常搞些问题出来,潘子早习惯了,但是扯到家里的问题,他一定会习惯于拖我下水。
可这次似乎不太一样。
等我们到了川流不息的杭州车站下车,平时这儿即使有人打架斗殴,人口拐卖也不见得有几个人管,今天我们下次的时候却看到交通秩序异常的好。人都规规矩矩地排着队等出去。
我心说难道有哪个领导下来检查?不会啊,谁检查还坐火车的,微服私访吗?那还那么大排场?还是搞什么城市建设,不过好像火车站从来不在范围内。
排到了出口,我看到一帮民警站在出口,一个一个查了票还查身份证,然后又对着手里一张纸对着看。通过的速度很慢。
队伍排得很长,但是没有乱。看这种架势,好像是在追捕什么重要的通缉犯。我暗笑道,真要是犯了大事人肯定不会往这边逃。二十四小时也不一定查得出个人。
我揉了揉肩膀上的伤,拖着闷油瓶跟上,怕潘子等着既了。
刚想到潘子,我就看到他的身影挤开人群出现在那些民警边上。很焦急地向我比划着手势,我看不明白,晃动的人影老是挡住。
我掏出手机给他打了电话,问他在外面蹭嗒个什么。
潘子指了指护栏外的民警,对着电话低吼道
“快换个地方出来,小三爷你别他娘磨叽,事情麻烦了得很。”
“怎么了?能闹啥事,那些条子难不成是查我三叔的吗?”我不解道。
又看到潘子使劲摇头,说了什么。可是火车站太吵,我没有听清他就挂了。
长队已经快到出口了,我懒得再去找地方出去,而且我自认为我这个好公民不可能被警察找麻烦。闷油瓶身上也带了假证,出去还是没问题的。
还没到门口,突然就看到那些民警查人的动作停了停,估计是队长之类的对着我一比划,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了过来,我一下愣了,这他娘什么状况?难道他们要找的人在我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