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政殿内
君拂与容垣对坐,她拿起茶杯,轻轻呡了一口,听着容垣讲述事情的经过
容垣多谢君姑娘的救命之恩
君拂轻轻放下茶盏,挥了挥手
叶蓁·君拂举手之劳,就当回报景候这几个月的款待吧
容垣哦!
君拂抬眼看了他一眼,是啊!容垣毕竟是郑国的王,如果她没有所求,他又怎么会相信呢。于是
叶蓁·君拂我只求景候五年之内,不插手卫国之事
实在是想不出什么理由了
容垣哦!卫国?
容垣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良久道
容垣本王答应
呼!总算蒙混过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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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言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扇子:
苏誉·慕言就这样?现实世界的莺歌……
他问得正是时候,半**然传来滚滚惊雷,像是九天之上天河泛滥,转眼便落起倾盆大雨,雨水寻着雷声间隙劈开浓密云层倾泻直下,破天的水幕层层笼住夜幕里的四方城。
远方传来不知名咆哮,紧闭的城门豁然大开,比城门还高的巨浪迎着城墙径直扑进来,像一头猛兽,贪心地张开血盆大口。还以为这次这个梦会比较平和,没想到危险的一刻还是来临。洪水对我无用,我又不用呼吸,只要胸中鲛珠不受损就没问题,可慕言不一样,他是个活人。我脑中一片空白,洪水来势如此凶猛,容不得人做出反应齐头的浪花就打过来。
为什么要将他带入莺歌的梦境,若他果真死了……
这无声的世界里,渐渐适应也勉强能视物,久久不能换气,君拂伸手捧住慕言的脸,隔着水幕也能看到他瞬间诧异的神色,这是她一直想描绘的眉眼,一直想亲上去的双唇。嘴唇印上去时不知他如何表情,隔得那样近又怎能看清表情。自己是要在水中为他渡气
等等,慕言好像是会水的吧,君拂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他的唇,准备带他离开,他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体贴得更近,她紧紧抓住他肩膀,水势渐渐小下去时他们抓到一块浮木,慕言将君拂抱上去,放眼四望,真是一片梦里水乡。
——医馆中
莺歌已经死了,但君拂和慕言一身湿衣,得先回房换套衣服,隔着庭院四围的矮篱笆,可看到远方千里稻花。慕言笑了一声:
苏誉·慕言我还以为你从不说谎从不骗人。
君拂小声争辩
叶蓁·君拂这又不是骗人,这是在梦中,我总不可能告诉容垣真实情况吧!如果到时候,容垣宁愿让莺歌活着,也不愿别的什么来欺骗莺歌,哪怕只是个梦境
他打断她:
苏誉·慕言那你呢
她摇摇头往前走:
叶蓁·君拂我从不做梦。
他顿了顿,没再继续那个话题,却换了个更要命的:
苏誉·慕言方才在水中,你是在做什么?
君拂顿时感觉头皮发麻,转头强装镇定看着他:
叶蓁·君拂本来以为你不会水,想帮你渡气来着。谁知道你竟然会水啊
他含笑看她,却没再说别的什么,只是点点头
苏誉·慕言去换衣服吧。
——回到房中
君拂为莺歌换了一身紫色华服,连头饰都为她戴好,帮她化上精致的妆容
叶蓁·君拂你们将莺歌的尸体送到景候的棺椁中吧
凌轩是
皓轩是
两人将莺歌带走,她出门去寻找慕言,一路分花拂柳,可慕言不在房中
远方有暮云合璧,落日溶金,风里传来渔舟唱晚,小城一派宁静。走走停停,逛进一个古玩斋,眼睛瞟过一处,双腿却再不能动弹,那是一只通体莹润的、在微暗的暮色中仿佛发着光的、精致的透雕白玉簪。
站在柜台前呆看半晌,觉得这样不过瘾,摇醒一旁打瞌睡的老掌柜把簪子取出来,放在手心里又呆看半晌
老掌柜笑眯眯地
配角这簪子有两百年历史了,上好的玉,上好的雕工,昨日才收进来,姑娘一眼相中它也是缘分了,若真喜欢,三百金铢,老朽为姑娘包起来。
因为出门没带那么多钱,所以最后,我用一幅画买下了这支白玉簪,老掌柜还倒给了一百金铢,收画时笑道:
配角若不是知道不可能,老朽几乎要以为姑娘这画是文昌公主的真迹了
君拂愣了愣:
叶蓁·君拂你到是博学
配角那里
她看着那画,眼中闪过一丝难过。是啊!世人眼里叶蓁死了,叶蓁的画笔便也死了,即使她还在画,画出来的也不过赝品罢了。
夜空亮起繁星,像开在漆黑天幕的花盏,君拂坐在医馆后一个茅草亭中思索莺歌的事该怎么扫尾。湖风拂过,觉得有点冷,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她轻轻叹了口气,叹到一半,背后传来脚步声,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慕言,她赶紧闭口,假装没有发现他,也绝不开口理他。他笑了一声,自顾自在她身旁坐下来:
苏誉·慕言方才得了个有趣的消息,想不想听?
君拂将头偏向一边:
叶蓁·君拂不想听
他把一个食盒放下来
苏誉·慕言我还以为你会有兴趣
顿了顿
苏誉·慕言是关于景候的
君拂将头偏回来:
叶蓁·君拂哦,那就姑且听听吧。
她以为会听到容垣的下落,但只是有点吃惊地得知容垣抱恙禅位后,身边竟一直秘密地跟着药圣百里越,慕言握着扇子饶有兴味:
苏誉·慕言百里越是最后留在景侯身边的人,容垣是生是死,东山行宫里那场大火又是怎么回事,想必问问他就能晓得了
其实,她又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
叶蓁·君拂不用了,莺歌都已经死了,现在打听容垣的事还有什么意思?
慕言意味深长看了君拂一眼:
苏誉·慕言莺歌的尸体你弄那去了
叶蓁·君拂不告诉你
君拂还是没有理他。良久。他叹一口气
苏誉·慕言好了,就闹别扭?晚饭吃了么
结果他从始至终就觉得她是肚子饿了在闹别扭,君拂深吸一口气,转过头狠狠瞪他一眼:
叶蓁·君拂老娘不饿,不吃
他开食盒的手顿了一下
苏誉·慕言什么?
君拂正想气势汹汹地再重复一遍,嘴里突然被塞进一只个头顶大的饺子,他眯着眼睛看她
苏誉·慕言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她被饺子呛住,心有余力不足,手忙脚乱要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他凉凉地
苏誉·慕言敢吐出来试试
君拂本来想试试就试试,结果背后突然什么鸟呱地叫了一声,惊得一下子把半口饺子全吞了下去,要张嘴说话,竹筷里又一只皮薄肉厚的饺子凑到嘴边:
苏誉·慕言街上给你买的翡翠水晶虾仁饺,喏,再吃一个。
虽然刚才出了丑,但气势上绝不能被比下去,她恨恨将头偏向一边:
叶蓁·君拂不吃,说了不吃就不吃,你烦人不烦人!
竹筷在空中停了半晌,他收起筷子,声音漠然
苏誉·慕言那好,我拿给旁人吃。
她还在想刚才那句话是不是说得太过了,听到他的反应又觉得气得不行,本想克制住,实在克制不住
叶蓁·君拂快走,快走,看到你就烦
慕言定定看着我,目光前所未有,若有所思得仿佛深潭落了月色,半晌,突然轻声道:
苏誉·慕言阿拂你……
君拂打断他的话:
叶蓁·君拂我长得不好看,又老是惹麻烦,反正十三月的事已经解决了,你明天就走,别再跟着我。
他反而笑起来,不紧不慢地打开扇子:
苏誉·慕言既然赶我走,那就把欠我的工钱先结清。
她觉得糊涂
叶蓁·君拂我什么时候欠你工钱了?
他撑着头:
苏誉·慕言璧山重逢后我做了你十来天的护卫,不会这么快就记不住了吧
她恼火得不行:
叶蓁·君拂我又没有说要雇你,是你自己跟上来的啊
他没说话,摇了摇扇子。她觉得可气,最主要的是没想到他这样可气
还没等她掏出钱袋,他扇子一合,凉凉地:
苏誉·慕言一天一百金铢,就算半个月吧,那就是一千五百金铢,把工钱结清了,我明天就上路,再不会烦着你。
君拂掏钱袋的手停在袖笼中,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叶蓁·君拂这么贵?
他闲闲地看她一眼,闲闲地重新摇扇子,闲闲开口
苏誉·慕言这个人,和一般的护卫比起来也没有什么别的特色,就是一个字,贵。
君拂觉得,她要被他气哭了。这一晚是以她把钱袋扔在慕言脑袋上告终。
——回到房间
君拂呆呆的坐在床沿,她这怎么了,怎么连脾气都控制不了了
今天听到皓轩的回报,知道慕言进了谪仙楼。结果自己直接发怒了
叶蓁·君拂叶蓁,你疯了吗?你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叶蓁·君拂醒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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