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世

苏问柳尖叫着从梦中惊醒，起身惊魂未定喘着粗气，眼前却是自己的寝室。三个舍友被她尖叫声吵醒，揉着眼睛打开灯担忧看过来。

“我没事，估计是做噩梦了，不好意思啊大家。”她勉强笑笑，重新关上灯。

从记忆里回来了？怎么回事？

苏问柳强迫自己陷入睡眠。

明天……要去翡翠的店里看看了。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叮叮当当的风铃声过后是鹦鹉冷不丁冒出来的大嗓门，贾金思关门的手顿了一顿，视线随之望向那个悬挂在绿萝后的鸟笼——里面有噪声的来源，一只黄皮鹦鹉，此时正瞪着黑豆眼睛看过来。

隔了半晌无人应答，它扑棱扑棱翅膀好像又要一展歌喉，忽而从店内传来声音将它截断。

“欢迎光临。”

这声音明显清朗得多。他循声看去，店内的小楼梯旁拐过一个姑娘，二十一二，穿着玫瑰红缂丝旗袍，镶的银边。布料上的花卉用的不知什么绣法，流光溢彩。

那姑娘看着他，好像在判断些什么，接着道：“您要些什么花？”

“一束玫瑰，劳烦。”

贾金思坐在长凳上，姑娘掀开帘子去了后院。他有些百无聊赖，店里没什么花，却传来一股清香，有些过人的甜腻。他皱着眉头，出神间听见身后绿萝掩映里传来翅膀扑腾声，于是转过身去逗鹦鹉。鹦鹉憋了半天，又大叫起来。

“欢迎光临，欢迎光临！”

……养的溜光水滑，可是比花鸟市场的还傻。他家老爷子的鹦鹉都会说你好谢谢，还能蹦出两句英文脏话说给贾苗苗听，是老爷子赶走孙女的必要环节之一。

他想着，听见水晶凉鞋不轻不重踩在木质地板上的声音，提醒他回神。姑娘捧着一束娇艳欲滴的玫瑰交给他，指指店台前的微信付款码。贾金思结完账出门，才发现捧花里夹着张金丝名片——翡翠花店，普普通通的名字，普普通通的设计。但他鬼使神差放进胸前口袋。

车内司机问他：“少爷，回老宅？”

他应声，合上眼睛。

姑娘眼睁睁看着汽车绝尘而去，才慢慢收回目光。鹦鹉熟练打开笼子扑腾出来，站在绿萝枝条上清嗓。

“他是哪个？”

翡翠想了想：“也许姓贾，也许姓李，总之这个时候都快来了。对了，苏问柳呢？”

“什么苏问柳？”燕淮反问。

“她的线断了。”翡翠抬抬手，一段旁人难以察觉的银丝系在手腕上，本应飘飘荡荡连向远方。

“线……线？！”鹦鹉尖叫一声，凑过去仔仔细细看那垂在地上的线，“完了完了，那不是要再入梦一次？”

她想笑：“又不是你操盘。”

“你一次织梦，起码要耗费五年，这五年我吃什么？”燕淮在桌子上跳脚。

翡翠摇头：“燕淮，怨不得双栊不要你，实在是不长记性。”

她想了想，贝壳般指甲点点下唇，笑起来：“不过嘛……”

“养着逗趣，也还算敬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