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妈妈一边吆喝着楼上楼下涂脂抹粉的姑娘们,一边满面堆笑领着李云洲往里面走。几个穿着袒胸露臂的姑娘倚在栏杆旁,见李云洲衣着鲜亮、玉树临风,娇娇唤起了“公子”,得了他隔空眨眼后娇笑作一团。
走走停停到了三楼尽头的雅间,木门上刻着“山之高”三字,李云祥合上扇子,明妈妈知趣退下了。同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
“稀客。”
低沉沙哑的男声从屋内传来,李云洲坦然自若进门在软垫坐下,随手端起面前茶杯浅啜一口。
“三王爷这就生疏了,某前几日不是还特地修书一封?”
“哼,找一只猫?”
三王爷唐辰山以面具覆住大半张面庞,露出一双死气沉沉阴狠凶戾的眼睛。李云洲已见惯他这样,心知他不是那等重礼之人,伸手便欲捧一把瓜子,哪知被那唐晨山不轻不重拍了一下。
“三王爷怎么了?这么大火气?”李云洲也不恼,撑着头悠然自得寻摸其他东西,见他面前摆着棋盘,明显是自己同自己下棋的样子,顿时来了兴致。
唐晨山眼睁睁看着他把黑棋拿走,干脆利落将棋子落在盘间。他再仔细一看,这黑棋落的地方竟是将自己头痛几天的古棋谱轻易破解,心中一惊。
一个是死在将军府也没人关心的庶子,一个是当今三皇子,按理说这两人是应当毫无联系的。
但李云洲幼时进宫,遇见被功课烦恼沉着脸拿侍女出气的三皇子。那时他年少,少年总是轻狂,挺身而出应答了三皇子的课业。
按李云洲说,唐晨山也算是个枭雄,天资并不聪颖而不至于昏聩,手段阴狠毒辣而不至于丧尽天良,最重要的是礼贤下士,善于听取谏言。
当今圣上年岁已大,不知有多少人盯着这个位置,三皇子亦不能免。可惜被他几次相邀的李云洲却无心仕途。
唐晨山冷冷看他一眼:“没有消息。”
李云洲垂着眼,一手撑着面颊,一手夹着棋子在棋盘上方比划,半晌笑起来:“连三皇子都没法子,也不知道我这猫儿是不是长了翅膀飞走了……”
正说着,门“砰砰”两声,是有人敲门。而守在外面的小厮同一时间也出了声:“小姐,这房我家少爷包了……”
“我找李云洲。”隔着门,甜腻妩媚的声音传来。
屋内两人对视一眼,唐晨山挑眉,俨然一副看好戏的样子。李云洲“啧”一声,眼神示意他见死不救,亲自去开了门:“不知这位小姐……”
他顿住了。
唐晨山表面镇定自若,实则心中涌起好奇,干脆借饮茶时偷瞥一眼。那门外的莽撞姑娘披着一身灰袍,而里衣隐隐可见金丝银线的光彩,可见是精心收拾了一番的。长发垂落在肩膀上,柔顺一摆一摆,未施粉黛,一双猫眼妩媚又清纯。
那姑娘沉着眉眼,简直像来捉奸的妇女,拼命越过李云洲往房里看,和唐晨山对视一眼后立刻愣住。
正在这时,李云洲“砰”的关上门,沉默半晌,转过头道:“某今日失陪,下次与王爷再叙。”
还没等唐晨山反应过来,他飞速拉开门,扯着那天姿国色的少女走了。
门外小厮战战兢兢又关上门,站回三皇子身后。唐晨山看了看桌上棋局,半天笑了起来。
他说:“这李家三子,当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