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
李云洲双指夹一白棋,快准狠落在棋盘盘格上,顺手将黑棋捞在手心,随意放在棋盒里。他大笑几声,慵懒以手支着脸颊,长发不羁散落在穿不整齐的凌乱衣袍上,在裸露胸膛上扫啊扫,眯着一双桃花眼看着对面。
苏问柳猫猫揣手窝在棋盘边的小桌上,发觉胜负已定,理直气壮猫尾一扫,将黑棋白棋混着扫落到小榻上,仰着头“喵喵”几声,显然是个合格的猫主子。
李云洲哎呀一声,不再耍帅,心疼打扫起黑棋白棋:“问柳、你轻一点,这副棋很贵的……”
谁要你拖着我下棋还要赢我!很贵的棋有什么用吗?还不是要出去寻花问柳的时候和外面的小姐姐显摆!
苏问柳心里酸了一瞬,反应过来赶紧呸呸几声,蓬松的尾巴一甩,把自己埋在大尾巴里,懒得理便宜主人了。
自从上次知道问柳灵性十足后,李云洲对她看书、下棋、逗小厮德正玩的事情已经能够坦然接受,只是每天睡前还是会碎碎念叮嘱自家猫主子。
“问柳啊,宝贝问柳,什么时候再变个漂亮姑娘给我瞧瞧呗……”
这是我能控制的吗?苏问柳用肉垫怼开他靠近的俊脸,大摇大摆走了。
——她不在将军府留宿,她睡在翡翠房里。
国师居住于观星台,永久孤高冷清,据说历任国师都从此飞升成仙,留下弟子由此继任。
苏问柳从后门溜出将军府,一辆马车正停在夜色当中。以她猫猫的视力来看,马身纯黑,身形矫健,瞧着很是气度不凡。而马车旁立了一个小童,不过七八岁年纪,面容木讷呆板,走路姿势端正怪异,不曾说过话。
——她怀疑,这个小童是木偶。
不管怎么说,一辆通体漆黑的马车旁立了一个面色惨白嘴唇红润的小童,总是很让人心惊且害怕。但苏问柳已不是第一次了,敏捷跳上马车,那小童一顿一顿地鞠了躬,摇摇摆摆蹬上马鞍。
然后马车车帘被放下来,她便瞧不见了。
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平稳行驶的马车停下来。苏问柳自如跳下马车,喵喵两声,小童弓着身退下。她回头再看,马车也没有了,这建在山巅的高楼顶层只留下她一只猫。
她走到围栏处,向山下望一望,连绵起伏的山川恢宏壮丽,在月光下仿佛条条摆尾的黑龙。往天上望一望,一轮圆月与无数星斗触手可及,浩然壮阔。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这是观星楼。
山巅的风太冷,苏问柳抖了抖毛,寻着楼梯一层一层往下走。这摘星楼足有十二层,最高层为观星亭,最低层为住所,其余便全是藏书阁。
藏书阁藏的书也怪,不是旁的典籍古书,是手写的各类话本。她扒拉下来瞧过,文笔与风格都像一人所写,而且不像是写故事,像写日记。
她斗胆猜测,那是翡翠写的。那么她要活了多少年?见过多少故事?才填的满这浩如烟海的藏书阁?
苏问柳思索着,从一层一层的楼梯跳下去。楼梯尽头是一个厅堂,绕进去便是卧室。她绕过屏风喵喵两声,果不其然见翡翠正在看书。
翡翠从暧昧灯光里抬眼,微微一笑,拍了拍身侧。一个双鲤戏莲的小玉盆里盛着奶白色液体,苏问柳熟练跳进去,顿时被温暖包裹,惬意“呼噜呼噜”出声。
正舒适着,忽听得翡翠笑着问出声。
“这是第十五日了,你没有想问我的吗?苏问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