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本小说网 > 明星同人小说 > TNT:嗜糖成瘾
本书标签: 明星同人  TNT  TNT全员向     

番外

TNT:嗜糖成瘾

无标题

第一次见他,少年正扒在柿树上拧柿子。

看见我来,他从树上掷下一枚火红挂着白霜的柿子:“哎!哥哥,别往外说,我分你三成!”我仰着脸冲他笑笑:“嗯,你慢点,别摔着。”

“害,那哪儿能!”他一边说着,脚下一滑差点从树上滑下来,吓得脸色也白了一块。然而小孩偏偏是死要面子的性子,煞白着小脸梗着脖子叫:“我没事!这是意外!”

我搬了把梯子过来:“你慢点,你慢点,快下来吧?”

他不干。我转身假装要走,刚迈出几步便听背后簌簌的声音。再回头,他已经惊魂未甫地站在了树下。我冲他笑笑,他看上去恼怒得涨红了脸,大步流星走到我跟前俯视着我:“……”

他没比我高多少。面对少年红彤彤有如挂霜柿子的面庞,我报之以轻轻的笑:“没摔坏就好。”他粗暴地扯过我的手,往我怀里塞了四个柿子:“…喏!给你的,封...封口费!”

柿子皮儿很薄,火红甘美的汁儿在皮儿下生动得呼之欲出,好像就要开始淌了。我给他掰了截麦秆让他吸着吃。他满腹狐疑地看着我:“能行吗?”

我给他把摘下来的柿子包好:“能行,你试试。”他于是坐在旁边的地上开始吮,眼睛闪闪地发出光来:“….…好吃!你怎么发现这个法子的?”

“我家里人都是这么吃的。”我在他对面坐下,伸手拿了个柿子放在手心儿里看。他皱着眉头吮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抬起脑袋来:“哎!咱俩就在这儿,这么明目张胆,不会被这家主人发现吗?”他朝着旁边低矮的竹屋努努嘴,“村子里的人都说这是个怪人,不祥的!”

我苦笑:“你看你见过我吗?”

他手上都是柿子汁儿,半边脸也沾着亮晶晶的橘红色,瞪着眼睛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你的树?”

我没说话,算是默认。他慌了半刻,随即平静下来:“那没事了。你又不吓人——我明天把钱给你带来好吗?按照市价给你?”

我看他一脸意犹未尽的样子,又递给他一只:“无所谓多少,但是得给——不要养成偷人家家里东西的习惯。”

他剥开柿子皮狠狠嘬了一口:“嗯!”

我看着他把一整个柿子嗦完,带着他去河边把手和鼻尖都洗干净。“要不你把外衣也留下我给你洗洗吧——这么脏,你娘不得骂死你?”我很怀疑他是怎么把东西吃到前胸上的,不过他本人倒是一幅了无所谓:“没事儿,我娘不会骂我的,放心!”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竹林深处,从地上捡了几只柿子进屋放在窗口,红艳艳看着也算温暖。白鸥从地上窜上来钻进我怀里,我揉着老猫的脑袋喃喃的念:“白鸥,我有多少年没吃过柿子了啊?”

老猫在我胸前蹭蹭,伸个懒腰躺在我膝盖上,眯上眼睛懒得理我。我抱着猫,猫又软又暖;我不软也不暖,猫也抱着我。

猫很满意,今天晚上我没有逼着它听我念诗经。猫不太满意的大概是我半夜还没睡着,翻来覆去想着今天下午闯进我孤寂生活的少年。

“对了!我还没问他叫什么呢。”猫被我吓得一蹦三尺高,浑身毛都耷开来,像一朵稀疏的花:“喵鸣!”

我给开始磨爪子的猫道歉,躺下来乖乖睡觉。

第二天,那小孩果然如约赶来。他攥了一串碎钱抛给我,我一把接住:“多了吧?”他朗朗地笑,牙齿在北风中白得有点耀眼,明朗得我几乎不能直视:“这是这一树的价钱!我能天天来吗?”

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当然。”他也笑,从左边口袋里掏出一小包炒板栗塞给我:“太好了!这个给你,我自己家的树结的栗蓬!你尝尝?”

我废了一点劲才把皮儿破开放进嘴里,黄色的栗仁在嘴里慢慢破裂,带着一点不知是锅灶烟火还是少年体温的温暖拥抱住口腔。甜味慢慢蔓延,淡淡的一抹在舌尖留恋。他一边剥柿子一边满怀期待地看向我,我报之以笑:“很甜,真的。”

他好像得了鼓励,三两口把柿子吃掉,坐在我面前也开始剥栗子,动作比我熟练得多。他把明黄的栗子仁完整地放进我手心:“你跟没吃过似的——怎么连个栗子都不会剥?”

“以前都是买剥好的——谢谢,我自己不怎么动手。”我从他手里接过剥好的仁来,“你叫什么”

他没注意我的莽撞:“我姓季,行六,你叫我季小六就行。”

......不好听。我一边往嘴里塞栗子一边想,赶忙想找个补过的法子:“你家里给你取字了没有?”

“什么东西?”他把弄碎的栗子放进嘴里,拢一拢耳边的碎发,口齿不清地回我,“我们整个村子都大字不识一个,什么字不字的,我都不知道。”

“你想干嘛?”他仰头看着我,以及我手里摊开的,《诗经》。

“你应该识书文,晓礼法,这样才好。”我不容置辩地在他面前坐下:“跟着我念吧,我教你识字。”

他很明显想要反抗一下,然而被我一个白眼全部掐灭:“我….…我听你的,行吗?”那一下午,他磕磕绊绊也会念出几句“关关雎鸠”“赠我木瓜”了。我惊异地发现这孩子脑瓜灵光得很,一辈子在田间地头抓瞎真是谬误。我教他一句,他嗫嚅着跟我读,声音质朴然而动人。老猫不知道从哪儿钻出来,趴在我肩上听他读书。

“真好,我喜欢。”他终于成功把一整首《式微》读下来,我及时地夸他。他点点头腼腆地笑,好像突然学会一点儿害羞,低着头看我:“这….…都是什么意思?”

“就是….妻子等待丈夫回家。”

他抬着脑袋半懂半不懂地点头,我心里一酸,伸手揉揉他的脑袋:“行啦,快回家吧,天要晚了。”

他走了几步,回头问我:“我明天上午也能来吗?”

“来吧。”我冲他摆摆手,“你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他好像又笑了,一溜烟跑进竹林跑回村子。

而我的生活从此天翻地覆。

“你在这儿做什么呀?这里这么冷,又没有人,也不安全——你吃什么呢?”他连着来了一个月了,我捏着笔轻轻地笑:“我在这儿抄抄书,种一点点地,够我和猫吃就行了。”

他缠着我要留下来吃饭。我拗不过他,中午盛饭便多量了一点米。他端着饭碗看我:“可以进屋吃吗?外面好冷。”

“你进来吧。”我看着他想笑,领着他进屋坐下,“吃吧,吃完我睡一会儿,你把上午的书看看,下午我检查。”

他瘪着嘴看我:“吃不饱.....我想吃肉。”

我呛了一下:“这屋里的荤腥只有猫和我,你想吃哪样?”

他斟酌了一下:“算了吧,看着就都不好吃,干巴巴的也没点儿油水,瘦死了。”

“你还真琢磨啊!”我抬手在他额头上就是一下,“忘恩负义的小崽子,你还想着琢磨自己老师的肉能不能吃?罚你洗碗。”

他洗碗,我捉了猫睡在榻上。说是睡觉其实也不过就是小憩一会儿,迷迷糊糊闭着眼也不至于睡死过去。我模模糊糊听着他把洗好的碗摞在一起,走到榻边坐下来,便静悄悄没了声息。我也懒得管他在做什么,阳光灌进窗里暖得让人昏昏沉沉的,温暖潜入人四肢骨骸,舒服得仿佛身子都酥了

等我把眼睛睁开来,窗外的太阳已经偏西了。猫坐在高处居高临下望着我,我一下子弹起来,心里发慌。

“老师,我自己将以前念过的几首都背过了,老师检查吧。”他就坐在榻边,将手中的书递给我,言笑晏晏看着我。**草查了几句,他确实背的很好,但我没有夸他。

“为什么不叫我?”

“我看老师睡得很熟.…不忍心。”他倒是委屈起来,愣生生把我一肚子的埋怨给压了回去

不得不说,小崽子是有几分撒娇的功夫在身上的。

后来他往我这里跑的越来越勤快,时间也越来越久。我便摆了笔墨教他写字,他捏着笔总嫌笔杆细滑,笔尖绵软,把控不住染得纸上全是墨色。我要把着手教他,他又总是婉拒,宁可一个人颤颤巍巍画半天圈。我在旁边抄我的书,他常常写着写着字便走了神,眼睛随着我的笔尖四处转,仿佛对我是如何把控住笔尖这件事极为好奇。

“和老师学了好久了.....好像也没问过老师姓名?”我闷着头正写一句词,他突然发声,把我笔尖吓得一哆嗦。

“我....…我叫许周,字飞琼。”我没抬头,听着他夸我名字好听。

“给我也起个字吧,老师?”我抬头看见一双充满期待的眼睛,明明如月,皎若星辰。我咬着笔头想了一会儿。

“朱霜?”他念我刚刚写下,墨迹未干的字。我点点头:“喜欢吗?”

“好听是好听,可是哪儿有霜是红色的?”

我笑笑,从桌子底下提出一只他给我带来的柿饼:“你看吧,想得到吗?”

艳红衬雪,的确好看。他领会得很快,笑得眉眼弯弯:“老师,真的很美。”

我一瞬间没明白他说的是名字还是我。如果我要自欺欺人,那便权当他眼中百转柔肠望向的那个人是我吧。

“好好写字!快过年了,给家里写幅春联也挺好的。”我撑在他脑袋上看他歪歪扭扭地写字,突然意识到他家人并不知道他天天来这儿,赶紧改口,“给我写一幅,挂在我这门楣上,填填喜气儿。”

“阿周其实挺孤单的吧?”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在叫谁,茫然地四下望望才想起来这是自己的名字。

“你看,你这里除了我,一年到头都没有人来——可是你还天天掰着手指头算日子,什么时候过年,什么时候庙会——你也想过的不这么孤寂吧?”

我说不出反驳的话来。他在我面前俯下身来搂住我的肩膀:“天气冷了,等元宵节时候,我带你去看灯,好不好?”

猫轻轻地叫,我点点头,开始在生命中增一点新的期待。

那一年他带我去采了一大捧红梅花插在粗瓷瓶里。我也说道做到,在门上贴了他的字。歪歪扭扭然而还带着几分古拙,看着也怪有意思。

“这才叫真的“岁朝清供’啊。”我感叹,推着他赶紧回家去和爹娘过年去。

他回家,我也回屋里抱着猫,看窗口的红柿子,案头的红梅花,门边的红春联,还有他带过来的一根红绥带。

我今年十九岁,大他两岁其实不过虚长。生活上他说什么我便听什么,过年了也应该冲冲喜气。我第一次这么听一个人的话。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流走了。到了正月十五那天他在眼花缭乱的花灯中捏着我的衣袖,摸摸索索便牵上我的手。我没拨开,他笑得比花灯好看得多。我们坐到未开封的河边一起吃糖葫芦,牙齿咬碎冰糖坚硬的外壳,然后酸的满脸都皱起来。

余光中的他一直看着我。

是错觉吧。我默默转向他,他却正望着天边绽开的烟花。

果然是错觉。

春天慢慢走过来,我对于每天身边都粘着一个渐渐长大的少年早已习惯。他若是哪天不来,我反倒想得心烦。果然是多情反被无情恼,我自己的自作多情倒在他那儿碰得自己满身是灰。我想着,抱着猫晒太阳

“阿周也有亲人?”有一次聊天,聊着聊着他倒惊奇起来。我按着眉头无奈道:“谁也不是生下来就是孤儿的啊,我当然有过亲人。”

“那如今怎么.....”他好像意识到什么,噤了声不再敢说话。

“没什么不敢说的。他们说我命太硬,把我爹娘都克死了。我在外面过不下去,就搬到这里来求个清净。”我的口气像在讲故事,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我抬眼望他,默默感谢这个冬天闯入我生命的绚丽梦境。我是游离人世外的微尘,感谢一束光的照拂,使我得以窥见天光。

我的生命本就是一场漫长而又孤寂的等待,一眼向前前途无非茫茫,人间冷漠倒也并非全然不可寄身,然而总是漫漫无可待。他蒙着头挂着笑,明媚着眉目朗朗笑着走进这里,我却突然多出一分向死而生的勇气来,未来茫茫无可期,然而眼下总归岁月尚好,柿子挂在枝头凌着寒霜,老猫躺在阳光底下耷着毛:一切看上去都暖洋洋的,像一个半途而废的梦境,渺远不可说,然而暖意温柔不可言。

我从梦境里千般抗拒万般不舍睁开眼,眼前有一双清明的眸子。他握住我的手,平静然而坚定地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曾是梦境。

我看见早萤在窗纸外略过,投下的淡绿色影子映进黑暗的竹屋;我看见天边的浅云轻卷又漫舒,遮住月亮的清光拂在他鼻梁上。我瞥见他真挚的眸子,烫得我不敢直视,可是到底是被逼着抬头:像昼伏夜出的小兽第一次见到阳光,千种欢喜都掩在一个“不敢”底下。

梦境半途而废,然而现实到底比梦境更为温柔。我睁着眼看眼前,明亮的瞳仁和少年人脸颊上温柔的绒毛,还有线条勾勒得无限真诚的唇,渐渐放大了轮廓印在我眼角。

我该是他的老师,然而现在却是他揉着我认真叮咛:“不要怕,无论什么事情,总会有我在,好不好?”而我怯懦地缩成一团,颤抖地点头,在亦幻亦真的温暖中无限清醒地迷醉,越陷越深,终于不再回头,彻底沦陷。

我把手放在他长着一点茧的掌中,他反过来回握住我,不复松手。

一梦苦短。

然而这一生遥遥天边,总应有一人携手同游,苦短清长皆是珍重。清醒又迷醉地过一生,几个月的情迷意乱不可言说,一辈子的比肩共进珍重情长。

后来许多许多年,季朱霜早就写得一手漂亮的颜真卿,手上的那点茧也早在笔墨纸砚中消磨得辨认不出。然而他依然用着当年僻远竹屋中我送他的名字,而我依然像十九岁时一样坐在他对面从他手里接过来剥好的栗子仁。他笑眯眯地拢住我不复轻盈的指尖,我抬眼看着他不再光洁的额角,一阵恍惚:“咱们这样,也是一辈子了啊。”

他轻轻地笑:“老师教我书文,我伴老师余生。这是平等交易,都不亏。”

当然不亏

上一章 丁程鑫番外 TNT:嗜糖成瘾最新章节 下一章 贺峻霖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