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期作品
“小白鸟。”
这是我与姐姐说的最后一句话。
小小的我躲在夫人的和服后面，姐姐的手被他们绑起来，夫人好像很生气，可我不知道她在生气什么。
我害怕，可我不敢抓夫人的裙子，抓出褶皱后等待我的是禁食和黑黑的屋子。
之前发生了什么我头脑昏昏沉沉，我只记得姐姐很开心，她抱着我抚摸着我的头，还给我买糖吃。
“姐姐，夫人不让我吃糖。”
“没关系，我们不让她知道。”
我最后还是伸出舌尖舔上了那糖面，一时间口腔里全是糖果酸甜的味道。
“小白鸟。”
姐姐喜欢叫我小白鸟，白鸟是我的姓，夫人习惯叫我晴子，大家都叫我晴子，只有姐姐不一样。
我也曾问过姐姐。
“姐姐，白鸟不是我们的姓吗？姐姐为什么要叫我小白鸟呀？那姐姐岂不是叫大白鸟？”
那天的太阳光好刺眼，姐姐背对着光，我抬起头眯起眼睛想看清却只看见姐姐那张合的嘴唇。
“因为姐姐希望你真的可以成为小白鸟。”
“姐姐我不懂。”
我努力仰起头想看到姐姐的表情，可太阳光太刺眼了，我被刺出眼泪低下头胡乱擦着，擦到一半我突然停下来。
“怎么了？”
“我把衣服弄脏了……夫人又要骂我了。”
姐姐的笑声是我觉得世界上最温柔的。
“我帮你挡着，别怕。”
后来姐姐牵着我要回去的时候，我在前面看到了一位少年，姐姐放开我的手奔向他，他们拥抱在一起，姐姐看起来很高兴。
少年和我招手，我看清了他的样子，和姐姐一样好看。
再后来呢，我看到了夫人，夫人身后跟着一群穿黑和服的男人。
我听到了姐姐的尖叫声和棍棒打在身体上的声音。
“小白鸟……”
我呆呆的现在原地，等我回过神来姐姐已经被他们拖走了。
“夫人！”
我哭着跑向夫人想替姐姐求情，可我不知道姐姐做错了什么，但是姐姐被他们拖走了，夫人从小告诉我只有犯错的人才会被抓走。
“晴子，你也想进黑屋子吗？”
我不想，那里好潮湿好黑，还有不知道的什么东西在我身上爬来爬去……可我也不想姐姐去那里。
“可是……”
“晴子！”
夫人严厉地训斥我后便拽着我回去。
我又什么都不记得了，不记得怎么回去的，不记得回去后发生了什么，等我有记忆时我已经跪在樱花树前。
“知道错了吗？”
“夫人我知道错了。”
我错在哪里了呢？我不知道不明白，可我除了认错没有别的选择。
“回去吧。”
*
我回到房间已经是傍晚，夫人把我的晚饭扔掉让我自我反省，我揉着肚子靠在门上抬头看月亮。
“小姐。”
“栗子你觉得今晚的月亮好不好看？”
栗子是夫人三年前买回来的小女佣，因为年龄太小做不了什么重活就分到我这里来。
“不好看，小姐别看了，外面风大再吹难受了。”
“我没事。”
明明是和我差不多的年纪栗子比起我更像个小大人，每次我要做什么事情她都会凑过来跟我说:“小姐，这样不好。”
比如现在——
“小姐，这样不好。”
“我都知道你下一句要说什么了。”
“小姐要是感冒了夫人会惩罚我的。”
我想起来一年前我贪玩逃了插花课回来后栗子的臀部一片血红，我直接瘫坐在地上双手捂住眼睛尖叫起来。
“我们快回去吧！我不看月亮了！”
门被我摔出巨大的声响，栗子被我拉回房间里后给我泡奶茶，冒着热气散发甜味的奶茶却让我犯恶心。
栗子担心问我，“小姐怎么了？”
我干呕了好一会儿胃部才舒服点。
“栗子，我想姐姐了。”
栗子沉默下来，我拉了拉她的袖口她才和我讲话。
“是大小姐自己犯错，和小姐没关系。”
我生气的推开栗子，本想开口反驳她可一抬头看见栗子那双充满痛苦的眼睛我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栗子你……”
栗子打断我的话，“是大小姐的错！小姐不应该受到夫人的责罚！”
“姐姐没有错！”
我们两个像是争夺布娃娃的小孩互相谁也不松手拼命往自己那里拽。
栗子把被子粗鲁地盖在我身上，“小姐快睡觉吧，很晚了。”
我置气把被子丢在地上，栗子给我盖一次我丢一次，来来回回十几次我们两个都被对方磨得没了脾气。
栗子坐在一边叹气，“小姐不要再想着大小姐了。”
“姐姐对我那么好！”
“她是在利用你！”
栗子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小姐快睡吧。”
我不喜欢栗子了，她总是和我顶嘴。
*
过了好几天姐姐没有来夫人也没有出现，栗子也不和我说话，我无聊的盯着屋前的大树数它落下的叶子。
栗子在旁边拿着一盒糕点欲言又止，假装不理我又偷偷看我，我知道她是想让我吃点东西。
栗子张着嘴巴又皱着眉头把嘴巴闭上，把糕点放在大树旁边的石桌上狠狠的跺了一脚，提着她不合身的和服离开了。
我的院子里人很少，我，栗子，还有两位年纪很大的婆婆，大家都说是因为我不受宠，夫人不重视我，我倒是很喜欢这样，不过栗子总说我没有上进心。
我的注意力全在回忆栗子以前温柔的时候，等我再抬头差点叫出声。
放在石桌上的糕点被吃的一干二净，而罪魁祸首被我发现后还咧开嘴朝我笑。
他浑身脏兮兮的，不知道怎么翻墙进了这里。
“你……”
他赶紧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我不要讲话，他见四周无人大着胆子指了指我旁边问我可不可以坐在那里。
“我给你五秒钟解释一下不然我就喊人了。”
姐姐告诉我多余的善心只会害死自己，所以才不要让他坐过来。
他挠了挠头似乎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我自己张口数秒了。
“我叫井田！是桃枝馆的！”
桃枝馆我知道，是我们这里最有名的一家艺伎馆。
“你怎么进来的？”
“我太饿了，就想来偷点吃的，找了好多就发现你这里没人，就爬进来了。”
井田看着我突然脸色一红，从衣服里摸出一只簪子。
“我不会白吃你东西的！这簪子给你！”
我朝他招招手示意他坐我旁边，井田又不愿意了，直接坐在地上，和我保持一米的距离。
我不解，“你怎么又不坐了？”
“刚才没看清楚，现在看到你这么一个贵小姐怕脏了你的垫子。”
“我才不是什么贵小姐呢。”我反驳他。
他不在意的朝我笑了笑，“这院子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们都出去了。”
井田又把簪子递给我，我摇摇头让他收回去，我看得出来这只簪子对他很重要不然不会贴身带着。
“你怎么偷吃的？她们不给你吃饭吗？”
“我做了一件让她们生气的事情，就把我打了一顿又不给我吃的。”
他语气里还带点骄傲，“你一定猜不出来我做了什么。”
我配合着他，“你做了什么？”
“我把她们刚买回来的小孩偷走了。”
“你是不知道，那小孩天天哭，哭的我头都大了，我就帮她逃跑了，这下我以后就能睡个好觉了。”
井田说完又迅速把头低下，他好像不敢直视我的眼睛。
“你真厉害。”
“这有什么厉害的？”
我扯着我的和服，“我也想帮我姐姐逃走。”
井田大概是看出我的情绪又和我说了好多桃枝馆的趣事。
“小姐！”
栗子的尖叫声把我和井田都吓了一跳，井田不高兴的啧了一声随后和我摆摆手快速跳出院子。
栗子大叫着检查我，“小姐你没事吧！那个男人是谁啊！我要告诉夫人！”
我赶紧拉住栗子安抚她的情绪。
“我没事，你别告诉夫人。”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