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监取了粒药丸给老皇帝服下,姐妹二人只见那长生烛烧的更加旺盛,好似枯木回春一般,老皇帝竟也睁开了眼,唤着内监将自己扶起来。
惊讶于老皇帝这神奇的恢复,缃黎好奇那药丸是个什么东西。
老皇帝并不回答她的话,只轻声长叹“朕留着这些,等的便是今天”
他没给姐妹二人提问的机会,着急同二人父女相认,缇檀对老皇帝还存着一些幼年的记忆,而缃黎只当眼前是个陌生人,盯着他的模样好奇又警惕。
“三妹,这是我们的父皇,你不要害怕”缇檀劝了一声,生母已逝,在这世上除了她姐妹二人,便是眼前这九五之尊了。
缃黎沉思片刻, 试探叫了一声父皇,看到老皇帝脸上欣慰的笑,自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缃儿,你那紫玉佩可还在身上?”
缃黎不懂老皇帝要她的紫玉佩做什么,却还是拿出来交给了他,这刚从太子手里夺回来,交出去的瞬间,还是有些不放心。
“有这紫玉佩,朕便可以恢复你二人皇女的身份,吩咐下去,今夜在中庭设宴,迎二位公主回宫,另外,城中同庆!”
有了皇帝的口谕,缇檀心里如同吃了定心剂,搀起妹妹的手随同领路的内监出了宫门,各自要去被安排好的寝宫,沐浴更衣,迎接晚上绶封仪式。
东宫太子复又回了暗室,那伤痕累累的鲛人不得休息,又被从水中捞起,旁边的修士冷冷瞥了一眼,在太子耳边又轻声说了几句,鲛人泪需要真情实感留下来的眼泪才能凝结成上等的珠子,卖出好价钱,单纯的伤痛给予的泪水就算成型也是黯淡无光,唯一能让他落泪的办法便是送他去见他那些族人,亲人相见必然要喜极而泣,太子觉得有理,招呼着人将鲛人的身子找了白布缠绕,遮住他身上累累的痕迹,便拖着出了宫门。
所谓冤家路窄,这回宫不到一日,与这东宫太子就见了两回,姐妹二人对他没什么好脸色,只是身后那浓重的血腥味刺激了二人,缃黎心里没来由地一跳,只看那裹得严实的身形,忍不住皱眉。
“这是什么?”
“皇妹有所不知,这是企图逃走的奴隶,被本宫捉了回来管教了一顿,正要送回奴隶窝去”
缃黎挑眉看他,“奴隶窝,我倒不知这皇宫里还有这等地方?”
“皇妹自幼养在他方,自然不知咱们凤天的财力都是靠着这些奴隶们的劳作支撑,呵,皇妹刚刚回来,不知道的事情自然很多,日后为兄可以慢慢带你们领教”太子勾唇轻笑,抬手招呼着身后继续跟上,不必跟这两个丫头行李。
“还真是自大狂妄!”缇檀评判一句,看缃黎满脸沉思,问她如何作想。
缃黎回过神,将刚才心里的不安的压下,思忖开口“二姐,如果那个太子说的是真的,那我们这个国家的实力其实不堪一击”
“切勿妄言”缇檀慌捂住她的嘴,提醒她不要乱说。
“栖凤自开国起国运昌隆,自宗皇起又开疆扩土,到如今虽然父皇年迈,可你看这凤天安宁祥和,如何叫不堪一击?”
“要一群被打压伤害的奴隶来维持这安宁祥和,就是真的安宁祥和吗?”她虽然不知道那奴隶窝里关着什么,是什么样的奴隶在为他们这个国家献祭,但也有所耳闻,太皇登基起,栖凤便有了末日之势,只是当时有知天命的国师献策活捉南海鲛人一族为凤天所用,何况金泽也曾经跟她提起过,凤天皇城里有个奴隶窝,过着非人的生活。
金泽……她心头的不安又升起来,如果在云崖上师门所说都是真的,金泽是鲛人的话……,那他如果回了凤天,岂不是也要进那地方去?只是不知他如今过得可好,是否安全,即使师尊真的是他所杀,她也希望他好好的来见自己,同自己好好对决!她又转念一想,金泽那样聪明,定不会暴露自己,一定还在某处活的好好的,等着自己去找他问清楚!
她一边思考一边跟着缇檀,等到想了最好的方式,朝着相反方向飞去。
“三妹,你做什么?”缇檀着急追问,少女只是回眸一笑。
“二姐,我去看看那奴隶窝里住了些什么人!”
缇檀深知一旦她要做些什么自己必然是阻止不了的,于是随了她去,告知旁边的随从不能多言。
有内力与术法傍身,缃黎很快追上了太子一行,奴隶窝在皇宫并不起眼的地方,如同她曾路过所见的乞丐们围在破庙里狼狈躲雨的场面,这里虽然和一座城一样大,几万的鲛人聚拢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拥挤。
太子捂着鼻子约过这泥泞肮脏的路面,在一间稍显干净的屋子停下,他拍拍手,身后的人摘掉被架着的人头上的白布,精致绝世的脸在缃黎眼前出现,她只觉得那一瞬间太不可思议,忘记了自己尚隐着身浮在半空,慌神间跌坐在地,泥水溅到裙摆之上,显露身形。
太子惊讶她悄无声息跟了过来,要治她一个罪名,她呆坐许久,见那熟悉的人并没有睁眼的预兆,便决然起身,满眼狠厉。
“皇妹我没见过世面,不想给皇家丢脸,经皇兄提点自然是应该多多熟悉这皇城内外,既然皇兄押送奴隶过来,皇妹我自然也该来长长见识!”
她言语讽刺至极,太子自然听出味道,却又无可反驳。
“既然人已经送回来了,皇兄不若回去更衣,免得耽误了晚上的绶封宴!”
太子计划被打断,不甘心地冷哼一声“皇妹也别忘失了皇家体面!”
见他甩袖而去,缃黎本想同金泽相认,可如今局势危急,人又未醒,她只能作罢,也许等她有了皇室身份,就能救金泽,救这鲛人一族于水火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