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缃黎与金泽被玉竹拖去救人的时候,远在湘溪城等待柳如宣与陆蓼蓝归来的纪乐与柳姐,正躲避着巡逻聊着各自的思想。
“如宜姐知道我是妖怪,不害怕吗?”
柳如宜闻言轻笑一声,“我知道这世上人分好坏,自然妖怪也当有这说法,世间从来不是非黑即白,虽然也曾听闻妖怪吃人的故事,可你与我们在一起那么久,未曾伤害过我们一丝一毫,还在危难之际出手相救,我该怕的不该是你,是那些心怀歹意的人!”
纪乐感动不已,看着这位弱不禁风的女子竟油然生出了钦佩。他这些年跟着公子也见识过不少世态炎凉,虽说都是作为旁观者,但看到那些妖被道人诛杀,多少会有些感同身受,他过往见到的都是人类看到妖怪被杀死后欢呼雀跃的神情,从来未有一人去深究这妖怪该不该死,为何要被诛杀。
“听陆老爷与如宣说起你的真身,人身鱼尾,青蓝的鳞片应当很美吧,可惜我是个瞎子,不能有机会看到了……”柳如宜说着,神色渐渐落寞。
纪乐第一次听到别人对自己真身的夸赞,听到柳姐这么说,瞬间激动起来“如宜姐,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找到治好你眼睛的办法的!”
他前十四年跟着公子过得安乐无为,他的身影是掩盖在公子的华光之下的,作为附庸,他不曾觉得自己过去的生活多么乏味,只是如今有一人真心实意的夸他赞他,他蓦然发现,自己确实需要做些什么,来为这样一个让人怜惜欢喜的女子。
“是谁在那!”
外面忽然传来一声斥喝,纪乐猛然一惊,附身将柳姐挡在身后,二人紧紧相贴,直到那声音的脚步走远,他才舒了一口气,只是起身时,发现自己这样的暧昧的姿势,情窦初开的少年不免有些脸红心跳,忙别过身子贴着墙,努力平复心情。
其实柳如宜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那样舍身的保护让她二人气息相贴,她虽看不见,感官却是灵敏,嗅着纪乐身上不知名的熏香,还有微凉的体温,她头一次觉得不可思议,自己活了十八年,竟然会对一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动心!
两人各怀心事并排靠着墙,直到柳如宣与陆蓼蓝带着马霆龙和芦青翡乔装过来寻见他们。
芦青翡对纪乐有些印象,指着他半晌,猛然想起他是之前遇到的澧泽镖局的人,想起自己曾经对那个金泽的跟班花痴过,便开口询问起那两人的下落。
“你是澧泽镖局的吧,你们的老大金泽和她那个小跟班呢?”
纪乐恢复如常的神色,他对芦青翡没什么记忆,但是能跟柳如宣在一块的应当不是坏人,于是诚实的回答“他们去了其他地方,我们分开走的”
芦青翡似乎有些失望,虽说有了心爱之人,可是能有那样芝兰玉树的美男作伴也是赏心悦目,却没想到居然是分开走的。
“是青翡吗?”柳姐摸索着询问一声。
芦青翡见到柳姐的情况,愧疚起来“对不起姐姐,害你变成如此模样……”
“如宜姐,我是霆龙,我为家父在此向你道歉!”
马霆龙握了握芦青翡的手,神色穆然,猛然跪地,就要以头抢地,叩首谢罪。
柳如宣为难着要扶他起来,被马霆龙一手回绝。
柳如宜神色愤然,纪乐伸手将她搀扶到马霆龙面前,她听着那声声闷响,冷着脸道“我要的不是三叩九拜,我要的是血债血偿!”
柳如宣刚要开口,又听柳姐继续说道“但一人之罪,不及连坐,我不受你这大礼!”
她说完,又由纪乐扶着转身,柳如宣与芦青翡忙扶起马霆龙,四人神情皆是紧张不安。
“还不快跟上?”
四人闻言,这才松了口气,将一颗提起的心放下。跟着纪乐与柳姐走了水路出了湘溪。
“你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不怕被守关卡的卫兵拦下?”
骑着马,贺影侧首问着与他并行的女子。
女子神色自若,傲然开口“我若想出这城门,谅他愿昇平不敢拦我!”
贺影见她如此骄傲,不免无奈,也不多说,只跟着她继续大摇大摆的朝着城西走去。
“什么人?”
“我是你们王爷的远亲,此番从此地路过,也要向你通报名讳不成?”缇檀见城门果真有人拦住去路,瞄了一眼在一旁看戏的贺影,泰然自若。
守卫笑道“从此地过路的多了去了,自称是王爷的亲属我还是第一次听说,你们这些刁民,为了进城出城无所不用其极,连这样大不韪的说法都敢说出口,就不怕株连九族?”
缇檀仍旧面不改色“你若不信,大可去向你家王爷核实!”
守卫有一瞬的怀疑,又打量了她身边的贺影,冷笑一声“激将法?这城西到城东少说也要一个时辰的时间,都如你这般,我这马谁来负责,这关卡谁来负责?”
“你不信也就罢了,居然还侮辱我的信誉,真是混账!”缇檀气结,怒骂一声,眼见着就要开打。
贺影收起看戏的心思,掏出腰牌给那守卫,“我二人奉王爷之命前往京城捉拿偷窃国宝的罪人,还不放行?”
那守卫仔细辨认了一下那块腰牌,又听左右两边小声提醒说这位是王爷请来的除妖师,随即毕恭毕敬的返还腰牌,下令放行。
出了城门,缇檀仍旧气不过,这些人太过把愿昇平放在眼里了,他如今不过是湘溪城的王爷,待她回去见了父亲与母亲,定要参他一本,报这一仇,顺便也为他故意陷害缃黎遇险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