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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刺客重现

三十二国虚文书

  酒家里,田羽一人与那两人相战几个回合,逐渐落于下风。这其实是缓兵之计,为的是让此三人放松警惕。那第三人站在一旁的原因也是因为觉得田羽胜不了那二人,怕是再有几招下来,他就必死无疑。

  虽然田羽是假装不敌,却也丝毫不敢低看那两人,哪怕是以他全部的实力,对上这两个人都会吃亏。这些刺客的身手丝毫不输于战场的老将,若不是田羽家父田信教了不少刀法,他现在怕是人都已经凉了大半截了。

  田羽计算着,时间差不多了,手上一使劲,刀劲弹开了那两把匕首。那俩刺客反应迅速,赶紧抓紧了匕首又刺了过来,田羽下一刀已经取向他们喉咙。虽然田羽年仅十三左右,个头却比同龄人高不少,他很轻松就割到了那两人的喉咙。

  蹭!短刀上传来巨大的反劲让田羽的手生疼,旁边的第三人不知何时已经出手了。谁能想到,那小小的匕首,竟能发出如此威力。

  田羽的手已经握不住刀了,赶紧往后退了几大步。若是退的再晚些,那两把刺向他的匕首就已经刺入他胸口了。

  “好身手!”第三个黑衣人说着拍了拍手。

  田羽没有心情听他的夸赞,他现在身上剩下的武器就是飞刀,那就只能用飞刀决胜了。

  在后门,兴近天和那两个黑衣人对峙着。他们听说过兴近天那可以空手捕羊的力气,所以没贸然出手。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兴近天身上没有一丁点可当武器的东西。那两人死死盯着眼前的十岁孩童,仿佛他是吃人的恶鬼一样。其实他没那么厉害,也只是力气大了点,他还小,父王没有给他找教武的老师。也是这一次以后,兴广才认识到,自己的孩子已经不小了,也该是时候让他自己保护自己了。

  左边的人先握着匕首冲上来,对方没有想下死手,这刀是冲着腿过去的。兴近天想往后走,想起后面就是那两个女孩,只能硬接这刀。

  兴近天反应极快,一把便抓住了对方拿匕首的手腕,手上使劲一拧,对方就疼的扔了刀子。兴近天其实就只会这一招,他打吕不畏,还有以前捕羊也是靠着这一手。

  不论是什么动物,只要被他抓住了喉咙,几乎都逃无可逃,他可以在一瞬间掐断动物的喉咙。

  兴近天另一只手已经在对方脖子上了,但是他半天没有下手。人始终和动物不一样。他半年前就开始杀羊,也许已经杀了四五只了。可对人,他还是很难下杀手。

  “你们走吧。”兴近天放开对方的脖子后,急忙后退几步,防止对方追杀。

  另一个人已经看透了兴近天的招式,他想也没想就冲了过来,心想他终究只是个孩子啊。

  嗤!一道鲜血飞溅出去,洒在了兴近天的脸上,他可以清楚感受到那股血的热量。

  黑衣人还没等跑出两米远的地方,就被田羽一刀封喉了。别说黑衣人,连兴近天都没反应过来。而旁边另一个黑衣人被田羽一脚踢碎了膝盖,他的鞋底似乎是有铁块之类的东西。那人倒在地上,明明膝盖上的疼痛足矣让人混过去,他却一声没吭。

  兴近天摸了一把脸上的血,看着自己的手心,这就是人的血。它还有着热气,兴近天越想到这些越想吐,他不住的干呕着。人血和动物的血,都是红色的,却可以给人以两种感受。

  田羽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这个孩子还是太小了,他任是可以徒手杀羊,却还是不能接受杀人。等到以后,他大概会天天看到这种事吧。

  田夜赶紧跑去哥哥身旁,抱怨刚刚有多凶险多吓人。徐莹则走到兴近天面前,行了个谢礼。兴近天冲她摆了摆手,回身看向那个捂着膝盖的黑衣人。

  “兴王之子,怎么会来这种地方?”田羽已经确定他的身份了,就凭那些刺客那股不要命的劲头就可以看出来。

  “我喜欢这里,菜很好吃。”没人想得到理由居然如此单纯。

  “倒是徐国小公主,怎么会来这里?”兴近天已经大概猜出来徐莹的身份了。

  “游玩。”

  就这么尴尬的过了几秒,田羽回头看向一旁偷听的黑衣人。田羽摘下对方用来蒙着脸的面罩,面罩下,是个不到二十的青年。

  “为何而来?”田羽简单的问道。

  “如若是个汉子,就给个了断。”听得出来对方是个硬骨头,给人的选择就是要么直接杀了他,要么就杀了他。反正放是不可能的,田羽准备带他回兴王殿,让兴王亲自审问。

  “他嘴里有东西!”机敏的兴近天立刻就发现了对方的嘴在动,明显是在咬什么。

  当田羽打开他的嘴后,看到了一些木质物品的碎块。田羽抓起一块闻了一下,赶紧扔掉,同时在黑衣人身上擦了擦手。

  “是鱼腐,他怕是活不过半个时辰了。”

  鱼腐是从一种有毒的鱼身上提取的毒药,一般都是把毒鱼晒干了,再磨成粉使用。这种毒比一般的毒发毒速度更快,短则一杯茶的功夫,长则半个时辰。鱼腐厉害之处在于,服下后,两天之内尸体便会腐烂,五天之内便只剩发黑的烂骨。这个人口中一直咬着一个很小的木制盒子,一旦穷途末路时,他就会咬碎木盒。

  田羽摇了摇头,一刀刺向对方喉咙。只要在毒扩散前杀了他,毒就不会流入血肉里了,至少能给这个可怜的人留个全尸吧。

  “赶紧回王宫吧,国子。”说着,田羽就收起刀,首个走出了小巷子。这个后门真是太凶险了,后门外并不是街道,而是个只有一边可以出去的窄巷子。如果不是田羽来的及时,他们怕是一个都跑不了。

  兴近天拿了地上的一把匕首,拉着徐莹的手跑向巷子外。田羽和田夜都已经拦好了一个驴车,准备坐车去王宫。这个驴车还算大,他们几个小孩子在里面刚好坐得下。

  兴近天坐上了车才有时间休息,他看向旁边,徐莹的脸色异常苍白。说起来,那两个人应该是随从和侍卫吧,为什么那个随从跑的比主子还快。

  兴近天拍了拍徐莹的肩膀,笑着说:“没事的,咱们不是跑出来了吗?那几个人根本打不过咱们。”与其说打不过他们,不如说是打不过田羽,田羽的武艺确实让人惊叹。

  酒家里,那三个黑衣人的尸体已经不见了,是几个一样穿着一身黑衣的人抬走的。

  大概有小半个时辰,总算到了王宫前。兴近天拿出一个金牌子,那几个门卫什么都没说,就过去把门打开了。

  “这就是兴国王宫啊!”田夜像什么都没见过一样,这边看看,那边看看。

  “对,那边是我最喜欢的地方,我经常偷偷跑过去。”兴近天指着一个方向,那边一路上都是精磨的石砖铺的路,看得出来那边确实是个好地方。

  “那边有什么啊?”田夜趴在木窗上,眼睛里慢慢的好奇。

  “有很多书,我很爱去那里看书,父王一般都不让我去。”兴近天声音逐渐小了下来。

  “哦,我还以为有什么热闹呢,看书多无聊啊。”

  “我听说兴国有李氏无名人写了一本万世书,不知道你们这里有没有?”一直不说话的徐莹突然说话了。

  “万世书?那本书我父王就有,他倒是时常让我看,只是我实在不愿看,就放在屋里再也没碰过。如果你想要,我可以送你的。”兴近天语气里透着一股子骄傲劲儿。万世书是一本几乎绝世的书,整个兴国也只有七套。

  这本书并不是因为是禁书,也不是因为是假书而这么少。主要是因为,它太多了。合起来一人多高的纸书,谁人看了不害怕?光是翻开几页,抄书人都隐隐觉得手疼。

  据说,前兴王要五十四名抄书人在两年内抄完此书,结果最后有十三人因为劳累过度而亡。其余四十一人都是只抄了不到小半,兴王再下令,让那三十一人三年内抄完。不过半年,那三十一人有二十三人都得了手疾,御医去看,只能摇头叹息。兴王欲找新的抄书人,却不想,有名的抄书人听闻此事,皆隐姓埋名躲藏起来了。

  最后,兴王没有办法,只能让那剩下的几位抄书人照常速抄书。前前后后,总共十几年,兴王都白了头,这七本万世书才得以全文面世。在这漫长的年月里,有一位抄书人已经寿终正寝。

  万世书是分为上百本的大书,每一页都被字填的满满的。万世书的结尾都与下一本的开头相连,每本写了近百世的流转,总计百本左右,因而称为万世书。无人知道这本书是谁写的,只在第一本书的第一页,有一个李字。也许那个人是有名字的,只是在死去以前没有力气再写下自己的名字了而已。

  这本书不是给一般人看的,没人会愿意看完枯燥无味的万世轮回。兴近天曾看过第一本,说的约摸是这世上第一个帝王和他的王朝的兴衰。

  世之初开,有一部落之首,其无名。战多部,得以为群部之首,自诩为帝。

  那本书里所说的每个人说的都尤其详细,像帝的亲人,或是帝所攻打过的部落。不知道这本书说的是不是都是真的,但他是不得不说,写这本书的人真的很值得人们敬重。

  “刚好我准备在兴国待些时候,倒不如趁这个机会读一读这些书。多谢了。”虽然坐在车上,徐莹还是行了个谢礼。

  兴近天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摆了摆手说:“我们兴国不兴这些礼节,公主不必如此。”

  徐莹只是笑了笑。

  不一会儿,就来到了宫殿前,兴王现在刚好在宫里。

  今日朝会已然结束,但是兴王却依然在座上操忙。

  给侍卫看过金牌后,兴近天就带着他们进去了。

  兴王正在为一个小城的洪灾发愁,兴近天就进来了。兴广是很宠着这个独子的,他还有三个女儿,都是兴近天的姐姐。自独子兴近天出世后,兴广就独爱这一个孩子,时常冷落了女儿们。

  “父上。”兴近天低声问候。

  兴广笑着走了下来,摸了摸兴近天的头,问道:“那几位是?”

  “这位是徐国公主,徐莹。”兴近天摊着手指向徐莹(在兴国,介绍贵人都是摊手指人以表尊敬。摊手也就是手掌伸直,手心向上)。

  “徐国小公主?”兴国笑着说道:“有失远迎。”

  “兴王言重了。”徐莹说着行了个见面礼。

  “父上,我们刚刚在少言酒庄被人行刺了。”说完兴近天拿出了那把匕首,手抓刀刃,递了上去。在各国,递刀有两种递法。第一种是递轻刀,需手捏刀背递上去。第二种是大刀,拿刀柄也不是不行,但需要反握刀柄,刀刃朝地递过去。

  “这是……”兴广仔细看了看,这个匕首他是从未见过,但是他们的祖训上记载着一种匕首。这种匕首多为黑色,刀柄长一尺,刀刃可从刀柄中伸长出来。

  兴广摸索两下,发现一个机关,只需拨开,匕首便伸长了。这让兴广神情更阴沉了,这莫不是当初大庭广众之下刺杀仁王的人所用兵器?已年过数十载,这些人居然还没死尽吗?

  兴广长出了一口气,从肩上拿下烟锅,塞上烟草,大口抽着烟。

  兴近天看着父亲的神情,知道这事不一般,却又不敢问是怎么回事。

  “嗯,没事就好。你先带他们去你房里吧,我一会就过去。”兴广说着又坐回了高座上。

  兴近天应了一声,就示意他们往外走。他已经半年未曾见父上有过如此神情,看来这匕首里确实藏着什么大事。

  兴广的房在西面,兴近天的则在北面,屋外有很多奴仆候着。不过兴近天不喜欢有人伺候,他三岁便完全可以自己吃饭,七岁就开始自己洗浴,现在他的屋里已经不需要任何奴仆了。

  兴近天带着他们三人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终于到了房前了。兴近天的房子很大,又分三间,睡觉的屋子倒是很小,里面只置有一张大床。

  “你的卧房可不如我。”徐莹小声说道。

  兴近天冲她笑了笑,心想她可算找到能比自己的东西好的东西了。倒是卧房何须那么大?说起来外间也不需要那么大。他去过常人的家,他们家里东西很少,摆的很紧密,床旁边就是灶头。整个房里摆不下两个桌子,但那倒是让人舒坦。

  “这就是吗?”徐莹指着一张堆满大书的桌子。

  “是。”兴近天走近桌子,指着右上角说:“右边第一本至上为开始,左边最下面为结尾。”

  兴近天作为国子,他的桌子自然不会小,但是就连他的桌子都险些堆不下,可见万世书其量之多。

  虽然兴近天不爱看此书,却把它摆放的极为整齐。每本书上都明确标着是第几本,都是兴近天后加的。

  兴近天拿起第一本,递给了徐莹,她接过后,翻开了第二页。由此可见,她早就听闻过万世书了。万世书的第一页都是空白的,听说是为了写作书者的名字而空出来的。

  兴近天搬过一个椅子,让徐莹坐下来读。

  不久后,后面有人轻咳一声。兴近天这才反应过来,后面还有那两人呢,急忙又去搬椅子了。

  两人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看着那男孩明明羞得脸红却死撑着的样子,让人着实有些想笑。

  “两个人都是书腻子,确实是该遇到一起啊。”田羽笑着戏言。

  “是如此,简直是天造地设啊。”田夜也跟着凑热闹。

  兴近天脸都红到耳根了,但是依然强撑着搬了两个椅子过去。虽然徐莹不说什么,却也是满脸通红,她并非听不见那些戏言。

  在两人笑的正欢的时候,突然又一声轻咳传来。两人的笑声戛然而止,那咳声有些熟悉,刚刚兴王抽烟时的咳声也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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