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迪终于回到了林场,他那飞扬跋扈的头发,满身的奇葩行头,身边环绕的蚊虫大军,令门卫保安瞪圆了眼睛,若不是卡迪在路边的水沟里洗了一下脸,门卫保安肯定要将他拦在门外。
卡迪并没有理会他的惊讶目光,只是径直的朝食堂走去,像个饥饿的野兽,丢了鞋,丢了斧子,丢了头发,如果再把晚餐丢了,那他势必要找伯尼几人的大麻烦。
卡迪的“野人”装扮还是引起了熙熙攘攘的路人注意,此时已经九点半,本该寂静无人的街道,却在某个臭小子的喊叫声中,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嗨!大家快来看!这里来了个超级豪猪!”顿时,有男的,有女的,有妇人,有小孩,他们就像雨后春笋般从地底钻出来,毫不忌讳地取笑卡迪的样子。
卡迪爱好社交,这里不乏有几人都是自己平日的好友熟人,他们躲在人群的后面,跟随着其他人起哄,不时还添油加醋,笑声比谁都大,对于他们来讲,这世间没有比取笑他人找乐子还更加廉价的快乐源泉了,就是等到第二天早上,他们还会若无其事地找卡迪蹭他的昂贵香纸烟,卡迪十分后悔自己把脸给洗干净,他想找个洞钻进去,但那是不可能的,想再抓把土灰把脸给抹上,却已为时已晚。
面对哑巴一般,不做任何回应的卡迪,一群人几分钟后也觉得没意思,便放他离开了,因为多巴胺已经不再廉价的为他们提供快乐,人一旦感受不到快乐,就会失去对任何事情的兴趣,随便它有多稀奇。
卡迪来到食堂门口,他应该早就料到自己的心会和食堂里的漆黑景象一样,荒凉且让人无助。
正当他失望的转身时,突然食堂的锅炉房一缕油灯的灯光袭来,卡迪重燃希望像个野兽飞速冲去。
卡迪出人意料的野兽形象突然出现在普希朵的面前,普希朵尖叫一声!几乎被他吓晕过去。
“普希朵夫人别怕,是我,我,其森卡迪,你不认识我啦?”卡迪将嗓音压到最低,用着温柔酥麻的嗓音对普希朵说道,生怕声音如果再大一点就把脸色惨白的普希朵给吓晕过去,如果这样,就没有人给他弄晚饭了。
“卡——迪?”普希朵一脸疑惑,这面前的像野猪的人是卡迪?卡迪在她心中可是一个金色长发,长得十分帅气的小伙子。
“对!普希朵夫人,是我!我被伯尼他们放了鸽子,被困在山上费了老大的劲才回到这里,”说着卡迪眼眶有些湿润,毕竟他才22岁。
普希朵缓过神来,便把他带到了后厨。
伯尼一个人趴在大桥中央的围栏上,忧愁地望着桥下的河流,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瓶红酒,闷了一口又一口,似乎只有红酒和伯尼在一起的时候,这周围的一切才会显得理所当然,这一次他没有再往酒瓶里面掺口水,因为今晚这瓶红酒是他抛开世俗请自己喝的,伯尼一直坚信:思想和灵魂的饥饿,只有大口喝酒才能解决。
想着普希朵孤苦伶仃的一个妇人,做着繁重的工作,还要养活普罗杰,这些重担压在她的肩膀上,恐怕换作自己也没有那样勇气能接受。
手中的红酒已经见底,伯尼发泄情绪的将酒瓶抛扔到桥下,随即又踏上了去往场主家的石台阶,就算不能成功说服场主,自己至少也能问心无愧!
还是熟悉的夜来香,熟悉的两盏油灯,就等着那熟悉的狗叫声了,不过这次他可不会再被吓着了。
伯尼刚一敲门,一阵狂风吹来,门竟然就自动推开了,他急忙拉回门栓,生怕德牧犬会穿过大门将他咬伤,可是稍等了好一会儿后,德牧犬始终没有出现,伯尼又压着喉咙对着门内喊了几声“嗨!有人吗?——有人吗?”还是没有回应,伯尼小心翼翼地打开铁门,又对着里面喊了几声,依然没有回应。
伯尼放开了胆子,往里走去,正当路过看门女仆的房间时,竟然听到房内传来男女行房事地呻吟声,起初伯尼以为是自己听错,但在好奇心的驱使下,伯尼还是拗不过自己的内心,他靠近窗台想要一探究竟,几秒过后,伯尼当然清楚他们这是在做什么,伯尼此时虽然内心万般波澜,火热躁动,但还是强行将这股邪火压制下去,因为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只能便宜这对狗男女了!
伯尼顺着原路像个小偷似的缩着脖子倒退回去,场主的别墅还需要爬上几道石梯才能到达,伯尼也不敢耽搁太久,随即快速踏上石梯,可刚踏上几步,伯尼又被女仆房间里的啸叫声以及床板搓动的噶啦声给硬生生缠住了脚步,“我们伐木砍树,每天累得半死,好不容易找点工钱还要拿去买昂贵的红酒,穷困潦倒半生,连个伴侣都没有,你们这些看门狗花着我们的血汗钱,还替我们纵欲享福,实在可恨!”
伯尼随手捡起身旁花坛里的一粒石头,便砸向女仆的房门上,突然的剧烈咣当响声传来,将房里的两人吓得跳起,整张床也被震踏到地面。
费曼罗杰惊慌失措地收起衣物,“该死!这是谁呀?要我知道定要抽了他筋扒了他的皮!”
女仆凯丽一把抱住想要起身逃走地费曼罗杰,凯丽用着极其娇柔语气说道:“能不能不要走!你怕什么,也许是只野猫而已”。
“哎呀!不行!万一是我太太麻烦就大了,我先回去了,小宝贝,改天我再来找你。”费曼罗杰亲了一口女仆,裤子都还没有系上就灰溜溜地跑出了门外。
伯尼已经爬完了石梯,眼前的豪华别墅,让他震惊,这哪是别墅,简直就是一座庄园!虽然已经天黑,只能模糊地看到轮廓,但也足够让他五体投地了,他不理解一个富人,光住所就能达到这样的等级,再看看山下河对岸若隐若现的工人宿舍,心理落差感像一把刺刀深深地捅破他的心脏,伯尼此时纵有千言万语,也只能垂下头,感到无奈。
收起这样的落差感,伯尼准备敲开大门,但新生胆怯的他,害怕又被哪个仆人出来将他再糟践一遍,毕竟现在已经十点钟了,虽然明天是周日,但也没有人会愿意让自己的好梦被他人吵醒吧!
伯尼选择绕道而行,仔细回想之前女仆说过的路线,先去找到打牌赌博的扑克厅,再问问那里的人,应该就能找到场主。
伯尼这种左耳进右耳出的人,哪能记住女仆说过的繁琐路线,到目前为止他也只记得什么左转靠着围墙一直往前走,、其他的什么都不记得,听说酗酒的人记性最差,伯尼想到这就有些后悔自己不应该酗酒,一到关键时候自己的脑子就掉链子。
走在左边的围墙旁边的道路上,伯尼孤独摸着黑往前走着,整条路全是由大理石平板铺成的,比伯尼之前见过的任何一条路都要宽阔,都要平坦,他甚至都有些不适应要先跨左脚还是右脚,也许是因为酒精的作用,伯尼的双脚有些不受指挥,就这样蹒跚学步的方式,伯尼终于走到了围墙的尽头,他仔细倾听周围发出的声响,希望能听到那些赌徒在扑克厅发出的欢笑吵闹声,这样便能寻着声音的方向找到那里,可是周边除了蛐蛐的叫声,青蛙的叫声,就只有陪伴自己一路的蚊虫声了,伯尼耳朵和额头上被这些该死的蚊虫叮咬出了好几个红色疙瘩,瘙痒难耐!谁叫他是个醉鬼呢?蚊虫最喜欢这种全身冒着二氧化碳和酒糟味的午餐。
顺着庄园一路上都是各种各样的白色小拱门,每一座小门上面的石刻雕花都不相同,门后的世界或许也不相同,甚至比外面精彩多了吧,伯尼走到最后一道拱门的面前,他把满是红疙瘩的耳朵贴在门上面,仔细倾听里面是否有赌博客们嬉闹吵叫得声音,“这应该不是去扑克厅的门,里面寂静得听不见一丝声响,”出于直觉的感受,伯尼还是想敲开这道门,但是脑海中又浮现出刚才那名女仆的画面,他还是胆怯了,“算了我肯定这不是去往扑克厅的门!上帝都会同意我的判断!”
伯尼继续往后走去,这里已经到了尽头,只能右转,这条道路应该是把整个庄园给围起来的,想着自己还没有去过右边的正门看过,说不定通过正门也可以直达扑克厅,运气好的话,根本不用去扑克厅,就能直接在正门遇到场主呢?
一阵阴森的幽风从巷道袭来,伯尼看着面前一望无际的空洞,顿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但愿在这里不要碰到那两条该死的德牧犬”。
事实证明勇敢的伯尼会受到上帝的眷顾,这条阴森的小道,并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也正如伯尼分析的那样,伯尼不一会儿就走到了正门,正门的豪华程度再一次刷新伯尼的世界观,以前有幸在报纸上看过法国凯旋门的精致手绘油画,那已经让他足够震撼了,没曾想自己竟然也能见到现实生活中真实存在的凯旋门,正门的数百盏油灯用着昂贵的紫桐油在剧烈的燃烧,发出闪烁的火光在伯尼眼眶里面舞蹈,丝毫不敢想象,这是场主那种吝啬鬼能够做出来的事情,伯尼心中坏想:“既然如此,山下铁门前的那两盏油灯,自己是不是可以毫不犹豫地据为己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