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赛

随着新课本一叠一叠地摞高在课桌，逐渐变多的作业被挤压在桌子的角落，还有大家越来越熟悉的氛围，不知不觉我的高中生活已经过了一个月。

好相处的同学，我和赵赵依然亲密无间的友情，没有想象中高中生活的你争我斗，年级里传不完的流言蜚语。一切看似都很平静，除了。

别扭。

程慕坐在我后面的别扭。

不管什么时候，我总感觉有一双眼睛在身后监视着我，但每次我一转头，又是程慕那张面瘫脸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桌上永远写不完的卷子。

“姑奶奶，求你别转…”林风这个大喇叭，我生怕程慕发现我在偷偷看他，赶紧捂紧林风的嘴。

林风第一百八十次被我的马尾误伤到。我冲他笑笑，双手合十以表歉意，转过头又“不小心”甩了他一次。

林风，性别男，行为女，比娘们还娘们的大老爷们，每天最大的爱好除了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贴满了课桌的欧巴，就是拿出他那面粉色小镜子梳他的刘海，然后嗲里嗲气地让我评价。

虽然林风听上去既不靠谱，满脑子除了臭美和花痴什么也没有，但是多亏了他才让我们这个空缺了一角的尴尬四人组不那么冷清。

其实我和程慕除了开学那次算不上愉快的交流以外，之后的日子还是可以和平相处的。

吧…

即使我传卷子给他他从来不抬头也不说谢谢

即使在我和林风闹得大笑互打对方时，他从不参与只会冷冰冰地戳我一下，然后让眼神示意我闭嘴。

即使老师说小组讨论时他从来不开金口

即使我问他数学题他只会告诉我，自己想。

即使我在走廊看到他热情地打招呼他只是看我一眼。

即使我东西掉在他的正下方，他也懒得举手之劳。

但我还是秉持着我一贯良好的与人相处原则，相信他只是太热爱学习，而不是不懂礼貌不愿意和同学好好相处。

毕竟虽然我不愿意吃亏，但只要在他不惹怒我的前提下，我唯一的目标就是可以做到安稳度过这高中三年。

但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当命运将我和程慕卷进同一个漩涡时，我的高中三年注定不会太平。

“我没来的那一个月，你跟程慕就这么僵着啊。” 刘晓西刚下夜班来找我吃小龙虾，一边被辣地吸溜鼻涕，一边嘴还不停。

“你们后来怎么破冰的来着，谁先打破尴尬局面的”

我真想把刘晓西的脑袋剖开，看看她到底是人类的脑子还是金鱼的脑子，同一个故事听了八百遍还记不得细节，每次在我快要move on的时候又让我重蹈覆辙地回顾一遍过去，然后再纠结，痛苦，进入无限循环。

“林意，这次的数学竞赛好好准备，虽然你现在才高一，但是比得好整个学年都会有加分，这对你高三参加保送是非常有用的。”我就知道数学石老头把我叫到办公室准没好事。

我想着没追完的韩剧，还有每周三放学和赵赵去奶茶店的快乐时光就要被按暂停键，心就好像在滴血，竟不知痛苦的表情已经表现在脸上了。

石老头还在滔滔不绝地讲着过往学生的优秀经历，好像我下一秒就要成为为校争光的一员了，我心里一边碎碎念一边心不在焉，石老头突然看向我。

“林同学，看你的表情，是有什么难处吗？”

我连忙回过神，面露正色地摇摇头，“没有，能够代表班级比赛是我的荣幸。”

如果有镜头，此刻我的表情一定悲壮地像要去歼灭三千敌人了。

“还有程慕同学，你是学校重点的培养对象，你除了数学竞赛，还有物理竞赛要参加，任务更加繁重，一定要合理安排好时间，必要的时候学校的课可以请假。”

太过于沉浸在惋惜之中，都快忘了还有一个程慕站在我旁边，也是，人家是全年级理科第一，哪有不比赛的道理。

“好的，老师。” 程慕的脸色一如既往地平静，看不出压力也不出不在乎，就是异于常人的平静。

可能他意识到我正盯着他研究，转头看向我，我立马回过眼神，一脸好学生样地看着石老头。

“林林，石老师找你有什么事情呀。”我刚回教室，就看到赵赵正坐在我的座位上等我。

“没什么，就是两周后有个数学竞赛要去参加，对不起啊，这两周我放学都得留下来，没办法和你出去玩了。” 我无奈地笑笑，拉着赵赵的手。

“啊这样啊…”赵赵的眼睛里闪过一瞬的失望，“没事，比赛重要嘛。”赵赵说完又笑嘻嘻地看着我。

赵赵肯定是因为不能和我一起上下学了感到失落吧，毕竟我们从小学到现在，几乎每一天都是一起来一起走，两个星期几乎都没有时间待在一起还是第一次。

“鲁迅说过，以为平凡的其实都不平凡，一旦事情开始了，哪怕是零点零一，就像发霉的水果，只会越来越烂。”刘晓西又在扯屁，一边还嘬着手指洋洋得意地看着我。

“鲁迅可没说过这话，你当心他晚上来找你。”我翻了她一个白眼，不理她。

集训的时间是第一周，每周一到周五，放学四点半到六点半，周末各半天。第二周时间加倍，再加模考，然后周一直接上赛场。

虽然心里还是有点不情愿，但是一想到得了奖的那种自我成就感，还是充满了想要挑战的决心。周一一下课，我就直奔五楼的501教室，没想到的是。

教室里只有程慕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