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兼程,快马加鞭,三人沿官道一路狂奔,翌日清晨已达郑国北方重镇——“月牙城”。
月牙城东临月牙山脉,西靠石磨山,易守难攻,地理位置十分重要。
故而郑国常年派驻重兵把守,更有护国大将军——连雪岩将军坐镇。
此刻,三人正坐在路边小摊吃着早点。
三人一人一碗阳春面都吃了个底朝天,可见这一路大家早已饿坏了。
大汉跟伙计又要了好些个大馒头,分给每人一个,剩下的做路上干粮。
吃罢手中馒头,小雪和嘎子终于有了精神,于是开始扑闪着眼睛好奇地打量起四周繁华的街市来。
两个小娃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么热闹的场面,一时被眼前店肆林立、人声鼎沸、吆喝买卖的热闹景象吸引住了。
大汉心中掠过一丝愧疚,心想早些时候就应该带上小雪到这“月牙城”的街市逛上一逛,只可惜如今她小小年纪就要跟着自己过上这颠沛流离,四处奔波的逃亡生活。
可理智又告诉自己想要抢夺《极天刀决》的那些人势力极大,范围极广,恐怕整个郑国都遍布他们的眼线,所以容不得自己有半点疏忽。
想到这,大汉立马打断两个小娃道:“时间紧迫,咋们得马上就走,等以后安定下来叔叔一定带你们去逛最繁华的街市。”
“真的吗?”两个娃儿异口同声地问道。
“当然!”大汉微笑答道。
于是三人又跨上马背,出了南门,沿着官道,急冲冲往郑国复地而去。
某日中午时分,塞拉镇上依旧是骄阳似火,太阳拼命炙烤着大地,一个身披袈裟,手持碧玉念珠的青年和尚正举目四望。
他眼前是早已干涸的血迹,爬满鼠蚁的僵硬尸体。
刚好一阵风沙卷起,掠过残垣断壁,最后消散在苍茫天地之间。
和尚双掌合十,道:“阿弥陀佛,善哉,善哉。”说罢,只见他单手微提,一掌双发,两道劲力直射而出,分别打在尸堆和路边屋檐上,顿时烟火四起,并随着风向愈烧愈旺。
如此做罢,和尚挂着一副古井不波的表情四处转了一圈,最后往南方飘然而去,只留下一座被火焰吞灭,宛如人间炼狱的小镇。
另一边,大汉三人沿着官道骑行一段路程之后,行至一个岔路口。
眼前有三条路可走,中间那条经过潼关、凉州、凤城后直达京都——“恭州城”。
左边那条路横穿高鄂平原,直到月牙山脉深处。
右边那条则是经空坪、安南两城,渡过“涧江”到达邻国——“罗沙国”。
大汉望着眼前的路口,心想:人多的地方暴露的风险大,而人迹罕至的地方更适合藏匿。
于是,思索再三,大汉策马朝左边的道路奔去。
不出半日,他们便已进入了高鄂平原地界,放眼望去,一马平川,青天白云。
眼前的景象把三人几日来的疲惫一扫而光,阵阵微风吹来,让人心旷神怡,好不快活。
小雪高兴得甚至唱起歌来:“羞羞,把脸抠,抠个壕壕种豆豆;羞羞,把脸抠,埋脸躲进怀里头;羞羞,把脸抠,你说浪浪他(她)伸手。”
嘎子一听来了兴致,也跟着唱了起来。
两个小娃稚嫩欢快的歌声飘荡在茫茫绿草间,大汉听着歌声,目光直望向天边,干涸的脸上露出淡淡的微笑。
三人有时风餐露宿,有时借宿农家,如此这般大概奔走了四五日,终于快要走出高鄂平原。
他们远远就看见月牙山脉像一头参天巨兽般匍匐在天际之间。
待得出了平原,来到山脚下,大汉方想起《黔洲十国地理志》一书中对山脉的记载:月牙山脉西起“月牙城”,东至辽海之滨,自西向东,横跨千里,又因其形如弯月,故得“月牙山脉”之名。
月牙山脉连绵千里,峰峦起伏,各山峰高耸入云,白云终年环绕山腰,不得见高峰全貌,山中更是瀑布岩石,珍禽异兽,多不胜数。
正当大汉想得入神之际,小雪和嘎子两人早已被眼前景象震惊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待小雪回过神来便开口问道:“二叔,我们是要到山上去住么。”
“没错,为了躲避那些坏人,暂时只能委屈你们两个娃儿了。”大汉回道。
“只要跟着二叔,我什么都不怕。”小雪嘻嘻笑道,嘎子也坚定地点了点头。
“嗯,好!大家把外衣穿上,接下来会越来越冷了。”大叔吩咐道。
大伙整装完毕,便改做步行往山中走去,马匹则遣散去了。
…………
春去秋来,时间转眼过了五年。
月牙山脉云深不知处,白云悠悠,山林密布,飞瀑奇岩,百鸟争鸣,好一幅人间仙境的美妙画卷。
“朝牧牛,牧牛下江曲。夜牧牛,牧牛度村谷。荷蓑出林春雨细,芦管卧吹莎草绿。乱插蓬蒿剑满腰,不怕猛虎欺黄犊。”一阵轻灵的歌声,飘荡在崇山峻岭之间。
歌声发自一位妙龄少女之口,她正端坐黄牛背上,和歌嘻耍。
她唱的曲子是黔洲十国之一——大唐国词人李涉所作的“牧童词”,写的正是牧童放牧的情景。
少女衣着虽简单朴素,但声音即柔和又清脆,动听之极;又见她神态天真、娇憨顽皮、双颊晕红;年纪虽幼,却又容色清丽、气度高雅,让人不得不惊叹这山中竟会有如此明珠美玉般俊极无俦的人儿。
再仔细一看女娃与五年前的小雪有几分神似,原来此女正是五年后初显美人胚子模样的红尘雪。
话从五年前说起,自那一日三人进了山之后,寻得一处山谷,只见这山谷花团锦簇,绿草如茵,加之环境清幽,钟灵毓秀,实乃一处绝佳的隐居之地。
于是,三人便在此建屋搭篷,拓荒开垦,过起了自给自足的农家生活。
平日里两个小娃除了外出狩猎玩耍,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修习武学之上。
红尘雪活泼好动,时常偷跑到山中玩耍,沈长卿则把时间都花在练功上。
他俩的师傅,自然便是一脸横肉的粗莽汉子——小雪的二叔。
说起这位大汉,却是颇有几分神秘色彩,只因至今也没人知道他的真正名字,还在塞拉镇之时,大家总叫他“疯厨子”。
红尘雪记事起就一直叫他二叔,至于他和小雪从哪里来,原籍是何处,却没人知晓,即使有人问起,他也总是闭口不谈。
时值春末夏初之际,又是正午时分,本该炎热异常,然而身处山中之地,山风拂來,只觉清凉怡人,令人神清气爽。
许是到了饭点,一人一牛转过山坳,穿过山谷口的小路,一片花海便映入眼帘,红的、黄的、白的花朵百花齐放,群芳竞艳,在花海深处两间草屋藏于期间,屋前院子里几棵银杏如侍卫般笔直伫立。
待得来到山谷里的一块草坪上,红尘雪弯腰伸手拈起一朵百合,举手半遮玉面,做伶人状,忽地又一转身开口唱起曲儿来。
不远处的黄牛像是早已习惯了这般情景,兀自悠闲地埋头啃着青草。
沉浸在自己小天地里的红尘雪,忽的听到自草屋里传来粗狂豪放的叫喊声:“雪丫头,开饭啦!”
“哎,知道了。”红尘雪应道,随即牵起黄牛往屋子走去。
把牛拴在院子里的银杏树下后,红尘雪迈着轻盈的步子走进屋里。
只见一桌子好菜正热腾腾地冒着雾气,阵阵菜香扑鼻而来。
红尘雪左右看了一眼,快速地夹住一块兔子肉往口中送去。
哪承想这一幕刚好被从厨房端菜出来的二叔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