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市。
干净湛蓝的天空漂浮着几朵云彩,雪白色软软的,像极了美味的棉花糖。柏油路上车水马龙、川流不息,路两畔种的高大松树挡住了部分阳光,在树下透出斑驳细影。
沈青木戴着一顶白色帽子,帽檐拉的很低。他不紧不慢的走到一条斑马线前,停住,看着那红色的灯与匆匆过去的人群,唇角微勾,幽黑的眸子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红灯闪了几下,变为绿灯了,街两边尚未来得及过去的行人不由哀叹起来。等待已经的车辆连连开启发动机,冲过斑马线。
一道刺耳的急刹车声过后,黑色的油柏路上印染开一片血红。紧接着,便是人群的哄闹声、“乌拉乌拉”的救护车声……
a市第一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内,一个俊美的男子虚弱的躺在那里,他身上插着各类管子一直连接到仪器上,脸上戴了一个大大的呼吸罩。
沈母站在门外,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状况,捂着嘴,泪如雨下。
沈父坐在一旁的长椅上,眉宇间尽显忧愁,双鬓华发横生,满目沧桑。
一阵哒哒的脚步声响起,从走廊尽头过来了一个男子,那风流天成的眉眼风骨,除了贺闵谦别与他人。
“沈阿姨,他……青木怎么了?”贺闵谦拍了拍沈母的背,为她顺气。
沈母扭头看着他,无力的拽住他的胳膊,眼中含泪,哀求道:“闵谦,医生说……医生说青木五天内如果醒不来就成植物人了……他进手术室前一直叫你的名字,求你这期间多陪陪他、和他说会儿话,说不定、说不定他就不会……”说道最后,她已经泣不成声。
贺闵谦心中一紧,一把扶住沈母,劝解道:“阿姨,您别太忧心了,青木他吉人自有天相,会没事的……您放心,这几天……我都陪着他……”
沈母擦了擦脸上的泪,笑得勉强,“嗯,多谢你了,闵谦。如今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只能用这个办法……麻烦你了。”
“不麻烦。”贺闵谦温和的说道,一边把她扶到一旁的长椅坐下。
“都怪我……”沙哑沧桑的声音忽然间响起在安静的走廊上,沈父无力的抱住脑袋,眼里满是痛苦,“如果我当时不那么冲动,不把儿子赶出去……他有什么异样状况我也能及时发现的,也不会……不会导致现在这种局面了……都怪我……”
沈母眼中噙着泪水,儿子出事了,最为焦心的莫过于一个母亲。但他见着老伴脆弱愧疚的模样,还是忍住心痛,安慰他:“这事不能全怪你,你当时也是为了他好才那么做。儿子长大了,他有自己的想法,许多事都由不得我们……”
“阿姨。”贺闵谦眉心一跳,顾不得礼貌不礼貌直接打断了她的话,“你们说的……把青木赶出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母眼中泪光点点,道:“他大约两周前回家时跟我们出柜了,说自己喜欢……男人,而且已经有爱人了……老沈气不过,就叫他要么忘了那个人,要么就没他这个儿子。青木自小性格就倔,当即也就离开了。走的时候他还笑着跟我说呢,说他爱那个人,能和那个人在一起,他就觉得很幸福了……我以为他这样一个从不在乎外面风言风语的人,面对这种情况也能过得很好……哪想到……哪想到再听到关于他的消息,居然是医院的通知……”
贺闵谦愣愣的听着,双目无神,恍然间,他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浑身冰冷。原本杂乱犹疑的思绪在这一刻全部理清了,心中那异样的情感也终于明白是为何物。再回想起当初临走之时对他所说的话,心如刀绞。自己与他最后一次的见面,竟然说了如此无情可恨的话。
也许,这真的就是自己与他此生最后一面了。不,绝对不可以……
“阿姨,我现在可以进去吗?”贺闵谦不再犹豫,低头询问到。
沈母哽咽着,与他说明想要进去需做的事情。
贺闵谦在离床还有五尺之时,停住了。一向杀伐果断、心狠手辣的他,这一刻,面对床上的人,居然感到害怕。
床上的男子,浑身插满了各类仪器的管子,用着呼吸机。脆弱的仿佛碰一下就会从此消失。
“青木,对不起。”贺闵谦看着他,眼中似有盈盈泪光,轻声呢喃着,“让你伤心了……”
他走到床边,想要触碰男子,却又害怕因这一碰,那起伏的线段就突然化为直线。
贺闵谦苦笑一声,痛苦的抱住脑袋蹲下。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青木……你还会原谅我吗?”
“青木,那天的话,是我气急了说的,不是真心的……”
“青木,对不起……”
“青木……我错了……”
“青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