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大门紧闭,门上那冰凉的三个血红大字——“手术中”在周围惨白色墙壁的映衬下显得及其刺目。长长的通道上安静地落针可闻,不时传来哒哒的脚步声,但又很快远去逐渐消失不见。
贺闵谦坐在雪白的木质长椅上,胳膊肘撑在大腿上双手抱拳,他头颅微低,略长的乌发柔软的搭在额前,遮盖了那双漆黑的眸子。
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中仿佛掀起了一阵狂风暴雨,久久不能平息。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与白术不过几面之交,或许连朋友都算不上——白术为何要如此舍命护着自己?
为名?
不。他黑道邪医的名声已经够显赫了。
为利?
不。他医术精湛,甚至被传为可“活死人,肉白骨”。但凡有人想让他治病,没个百八十万根本请不动,没道理缺钱。
轻叹一口气,心里莫名有些怅然,贺闵谦抬头看着手术室的门,仿佛要透过那门看到里面的白衣男子。
白术,你究竟,是为了什么?
几个小时过后,门终于开了。贺闵谦起身上前一步,向一名医生询问状况,语气是连他都未发觉的焦急。
医生因带着口罩,看不到他的表情,但从他那放松的眉眼也可以猜出个大概,“病人情况良好,但还需观察一段时间。大概明天您就可以见到他了。”
贺闵谦长舒了一口气,笑着说道:“谢谢。”
医生语气温和:“救死扶伤本就是我们的职责,不用言谢。”
第二天一早,贺闵谦便又来到了医院。得到允许后他一路径直奔向沈青木所在的病房,走路生风。
然而,当看到病床上的男子后,他不由停住了脚步。脸上原本喜悦的笑容消失了,目光逐渐凝住,深沉复杂。
那里躺着的俊美男子赫然就是他的青梅竹马加上床伴——沈青木。
他以为自己进错了房间,然而旁边床柜上放着的银色面具又告诉他:沈青木,就是白术。
或许这一开始就是个阴谋?白术,不,沈青木,他接近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
太阳穴忽然一疼,他感觉自己的眼前隐隐约约有血红色浮现,脑海中不由自主的闪动着那让他无数次午夜惊醒、想忘却又无法的画面。
欺骗。
利用。
背叛。
杀害。
一幅幅的画面仿佛都要与此时此刻的场景重映,让贺闵谦心中抽痛的同时溢出一种控制不住的暴虐的情绪。
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想要离开,却敏锐的觉察到男子即将苏醒。那一刻心中情绪万千,却还是下意识上前一步:“你……还好吗?”
沈青木睁开眼,看着跟前的男子,一时有些怔愣,只呆呆的应了一声:“嗯。”
贺闵谦心中的暴虐情绪在看到他这一副迷茫纯真的模样后消减了些,但脑仁如被子弹扫射般突突的疼,让他顿时又暴躁起来,强行压制住心中想见血的欲望,他转身就要离去。
沈青木虽然刚醒,但也迅速发现他的不对劲,焦急的问道,“你没事吧?”
贺闵谦本想说无事,一出口却跟机关枪似得,“我能有什么事儿,倒是麻烦你了,白术大人,或者说,沈青木?你为什么要隐瞒身份接近我,呵,还做我的床伴?怎么,用两个身份耍我玩儿让你觉得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沈青木听到些话脸色顿时苍白越多,他抿了抿唇,一手强行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抬头望着他,倔强中透着几分脆弱,“别忘了,最初是你把我绑去的,就连那天,也是你……我从未想过耍你。”
贺闵谦按了按头,讽刺的笑出声,“那天?呵,你若是果断拒绝了,我还能强上不成?说到底还不是你自己想要?”
“白大神医,我龙帮主的身份可是远不及你尊贵啊,你这番行为,又是在图谋什么?想让我为你卖命?啧,那样的话你白大神医还真是舍得啊!”
沈青木听着他的话脸色一分分的苍白下去,右手死死攥着被单,似是要以此汲取力气不至瘫倒而。那原本灰白无色的薄唇,从里面逐渐渲染开点点血红色。
贺闵谦注意到可他的唇,心中忽然一疼,只是很快便被头疼所掩盖。他握了握拳,深呼吸口气停住话语。
目前的他情绪十分糟糕,“就此别过。”
语毕,他转身就要离去,却被人住衣角。
原本白皙的手此番大概因为病况,白的透明,连那青色的血管几乎都看得一清二楚,让人不由为手的主人的身体状况而心忧。
贺闵谦扭头,看向沈青木,静默无言。
男子眉头微蹙,一双墨玉色的双眸氤氲着淡淡的悲伤与倔强,高挺的琼鼻下薄唇苍白毫无血色。脆弱的就像个瓷娃娃,一碰就碎,令人心疼。
这次怪他,没有提前查找资料,不知道那件事对他影响之大,才落得如今被动的场面。只是,那些话……贺闵谦,你当真不负薄情之名啊,每一句都让他的心,疼的不能自已。
“贺闵谦,如果我说……我爱你呢?”轻轻的话语似乎是从天边而来,缥缈易散。
贺闵谦一愣,而后干脆的打开他的手,目光冷漠隐约有些嗜血。
“你觉得我会稀罕?”
贺闵谦走了很久,久到窗外的太阳从树枝升到正上空,沈青木才回过神来。
他愣愣的看着床面,眼神略显空洞茫然。直到021担忧的呼叫才唤回他的思绪。
沈青木扭头看着窗户,目光冰冷,‘021,查询贺闵谦好感度。’
叮咚!好感度查询中——
叮咚!好感度一览:贺闵谦72、91、63、84……被查询者情绪波动较大,好感度不稳定。
“不稳定么……”沈青木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却不觉任何温度,眉宇间尽显冷厉无情,“那就由我让你稳定下来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