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人缺乏将已知事物联系起来的思维，何其可怜，又何其幸运。”

　　不知名的声音穿入楚门的耳朵，让他的精神逐渐升起意识。

　　谁，是谁在说话？

　　没有人回应楚门，只有一阵虚无缥缈的声音传来：呐~耶鲁~咔~撒瑞~哆~

　　刚开始楚门怀疑是自己听错了，可声音却逐渐真实起来。而当他想静下心来仔细听清楚，那声音又飘走不知去向。仿佛被戏耍过程中，楚门的意识逐渐清醒起来。

　　我靠，怎么回事？嘶，后脑！啊，疼疼疼疼！

　　感受到痛觉的一刹那，楚门身边若隐若现的声音瞬间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眼前一片暗蓝色、如同海水的世界。

　　楚门能清楚感受到水，他在水中上下浮动，什么都抓不住，什么都踩不到，还有阻挡，是水的阻挡！

　　一颗颗气泡从他眼前上升离开，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我怎么在这？这是哪？

　　张着嘴却丝毫发不出声音，也呼吸不到一丝空气，楚门掐着自己的脖子，却感受到自己颈动脉在急速收缩膨胀，炽热的温度仿佛要灼伤他的手。

　　我不会要死了吧？！

　　惊悚的念头充斥大脑，心脏瞬间开始狂跳，压力和周围的水令他无法呼吸。楚门视线逐渐阴暗，失去意识。

　　“啊！”楚门尖叫起来，惊恐的瞪大双眼，猛然坐起大口喘息，慌乱转动着视线。

　　黑雾，黑雾，全是黑雾，看不见任何东西。

　　“咚~咚~咚~”三声钟鸣，打破安宁。黑雾如同碎镜般崩碎，取而代之的是皎洁月光，透过木板墙的细缝，照在楚门汗水密布的苍白脸上。

　　随着光芒的照入，屋子瞬间被橘黄的光芒点亮，楚门回头望去，墙上镶嵌着灰白色的管道，连接着盏壁灯，不知道什么原因，逐一亮起。

　　这是哪里？怎么会有古典欧洲风格的家具。刚才的钟声，我是在伯尔尼格钟楼吗？可我不是应该在家睡觉吗？对了，我应该在海里飘着。不对我为什么会在海里飘着！

　　楚门摇晃着站起身来，才发现自己身上都湿透了。低头一看，脚下有个类似小鱼池的洼地，边缘散布着紫藤蔓，里面是到他脚裸深的蓝色液体。

　　刚刚我就是躺在这里吗？不对，刚刚是在海里，远比这些水要深得多。

　　否定自己的想法，迈步离开小水池，楚门抬头环顾，仔细打量自身所处的环境。

　　这是比较大的房间，有个墙角有小堆羽毛，墙漆剥落破旧，壁灯旁边还挂着落灰的油画，楚门凑上前去，接住昏暗的灯光，眯着眼睛努力辨析着画中的内容：

　　纵深展开的一道道巨大金白色建筑，如同依次递进的凯旋门般，左右分别是形态各异的四座雕像，但最右半边是残破的。左数第二个像是教堂中供奉的神像，其他两座形态怪异，仔细看着楚门觉得有些毛骨悚然。

　　明明最左边的雕塑也如同神像一般，可楚门就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在油画的最中心、四座雕像之前，似乎有两人在争论什么。可楚门想看清两人的面貌时，却发现凑得越近越是模糊，无论他怎么动，怎么调整距离，就是看不到两人真正的样子。

　　只能大致感受出：左边的人伸出食指朝上，右边的人深处手指食指朝下。在他们周围围坐着一群人，大多数都兴致平平，仿佛对二者争论的结果漠不关心......

　　楚门感觉心中渐渐发慌，强迫视线从画上移开。环顾四周，屋子里透露着浓郁的中世纪的风格，衣柜，落地镜，壁灯...

　　抬头往前看，楚门发现离自己不远处，有一张实木光泽的书桌和椅子，旁边还有两个颜色相同的书架。刚刚直接被壁画吸引了，连这桌子都没注意到。

　　快步走上前，发现桌面上零星散落着很多物件，最底下压着一本翻开的书，书页边角微微泛黄，像是很久之前就存在。

　　实木印戳、羽毛笔、玻璃瓶，这是？小锁链？旁边是黄铜块？这是一罐香料？

　　逐一将七零八落的小玩意拿到旁边，楚门发现书本上还压着...手枪？左轮？！怎么和黄铜块颜色一样？不，比起黄铜更加有光泽。

　　正犹豫着要不要拿起手枪仔细看看，楚门余光瞥到枪身下面的张羊皮纸，小心翼翼的抽出，发现上面是一段鬼画符。

　　此时，楚门脑海中响起陌生的声音：

　　收下枪，在你面对神时，若没能怀着敬意，它会助你开脱。

　　思维突然浑浊起来，楚门瞳仁发白，拿起左轮装到自己的右口袋里。下意识翻过羊皮纸，瞳仁才有恢复黑色，恍然发现，羊皮纸的背面写着一段与刚才类似的文字：

　　刹那间，众多肃穆且庄严的声音，缓慢且整齐的吟诵起来：

　　“我信仰的主，您无所不在，无所不能，无所不及。

　　没有任何锁链可以束缚于您，没有任何生物可以比肩于您。

　　您从海地涌出，君临陆地；从天空降临，主宰众生。

　　您归来之处，尸横遍野；您所到之土，寸草不生。

　　吞噬我，吞噬您的信徒。沐浴您的圣光，此乃无上荣耀。”

　　楚门怔住，他根本不知道脑海中是谁们在吟唱，之前说话的人又是谁。感觉吟唱声直达灵魂，叩击着他的颅骨。

　　“啊。”下一秒楚门扶着额头，感觉有双手在揉捏着自己的大脑，说不上来的疼痛。

　　渐渐平静下来，楚门伸出袖子，擦擦额头上的汗。放下羊皮纸，再看打开的书，映入眼帘是一片空白。楚门下意识抻出椅子，坐在上面翻看阅读。

　　怎么全是白纸？一个字的都没有？

　　连翻几页，发现书里不光是打开的那页没字。就连后面，全部都是空无一字。

　　合上书本，书被不知名的黑硬壳平整包裹。楚门感受不出是什么材质，光滑且坚韧，密布的圆圈似乎是人为雕刻，却看不出痕迹。

　　正反面，连同书脊，都有行一模一样的文字。楚门拿着书，从左到右抚摸着烫金字体，吟诵的声音再次响起：“吾乃真神选择之人。”

　　楚门的脑海中思维停止转动，感觉有些发懵，他现在根本搞不清楚状况。视线发直，左手把黑壳书抱在怀中，如同提线木偶般，木讷转动自己的脑袋。

　　桌面右上角摆着盏西方中世纪风格的手提油灯，火光在里面微微跳动，里面橙黄的灯光透过几道黑色的栏杆，照亮桌上每一样物品。

　　盯着油灯，楚门感觉自己的思维越发呆滞，眼前模糊。努力想把意志聚集，却又飘散，根本无法集中。

　　此时，左耳边传来“啪答，啪答，啪答...”。随着声音，楚门的意识逐渐恢复，回过神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捂住眼睛，不敢再看油灯，深呼吸安稳心神。

　　过了一会儿，楚门寻声望去，在油灯的对面，一个泛着黄铜光泽的小墨瓶朝左边倒下，瓶口是一滩墨水。

　　弯腰朝桌下看去，楚门看到地上有张黄纸，流下的墨水正滴在上面。

　　楚门连忙扶起黄铜墨瓶，蹲下拾起被墨水浸湿的黄纸。凑到眼前，纸边上有英文字母“C”。后面明显还有字，却全被墨水遮住，根本无法看清。

　　“人类！”

　　二字如同惊雷般在楚门耳边响起，楚门惊慌失措，弹起身慌忙又警觉左右四顾。

　　“你可是我的信徒？”

　　低沉、威严，犹如钟晨暮鼓。楚门浑身颤栗，被迫跪在地上。

　　“回答我！”

　　楚门感觉大脑深处被一把匕首深深刺痛，来回转动，颅骨随着声音的响起而不住颤抖。

　　“要么臣服！要么......”

　　脑海中刹那间传来别的声音，带有母庸质疑的语气，竟掩盖住神明宣读对楚门的判决。

　　“开枪！”

　　利用残存的一丝意识，楚门用右手从口袋里掏出左轮，对准，自己的太阳穴！

　　“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