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的大殿,一众人说说笑笑。凌之誉牵着霓诗落的手,姗姗来迟。霓诗落垂着眸,不清楚表情,凌之誉倒是神色如常,照例寒喧。他们进来的那一刹大殿里静了半晌,他们也都并不在意。
那是霓家落难后,霓诗落第一次参加这种宴席。那时候她也不知道,凌之誉以他的命抵了她的命,正是危机四伏,如履薄冰的时刻。皇帝自然是不会明面上残害手足的,但他也不是不能让凌之誉悄无声息的死去,以让后人无处诟病。从刑场回来,霓诗落受了风寒,大病一场。那个雨天,凌之誉将温好的满递给她,她怕苦,他早己备好了饧。可是那时候霓诗落一声苦的不曾说,腥红着眼,含泪一口灌下。她说,他们见不得她好,她就偏生要,活在他们眼底,好好的活着。凌之誉的话睹在嘴边,化为一个心疼的笑。“诗落,霓家的事你并不是很清楚,如何笃定这罪名的虚假?”霓诗落笑。“霓家的人为人如何我会不清楚?我父亲是怎样的我会不知?你可知那日刑场,连一个驳回我的人都没有。你说,所有人都知道的定论,他们怎么敢?!”“诗落,认真你就输了。他们要的从来就不是真相。”
宴席上,碍于凌之誉的身份,众人不敢大声议论,却还是各怀心思,小声言论几句。京城谁人不知,凌之誉对霓诗落究竟有多宠。从前也就罢了,他无实权,还是霓诗落替他出头。现今是他凌之誉护着霓诗落了,作为新起之秀,凌之誉的政治手段,只能说是令人惊骇不已。
“霓诗落说了那番话,今日怎敢出现在这里,那可是大不敬呀!”“那件事,谁不知呢?可不还是压下去了。”“她霓诗落不是大言不惭吗,如今怎的不敢说了?”那些话,一字不差地落进她耳朵,霓诗落无甚表情,倒是有人看到凌之誉的阴沉,吓得噤了声。那个时候的凌之誉,即使自己受制于人,也容不得她霓诗落受他人议论。那个时候的他们,多好啊。
那场宴会,他一直揽着她,所有人的质疑和中伤,都由他凌之誉不卑不亢地顶了回去。他的嘴角一直擒着一抹笑,不言而喻的威胁。霓诗落靠在他怀里,无意识地往里面缩了缩。凌之誉便是温柔地抚了抚她发间,与面对众人时竭然不同的反应。霓诗落疲倦地眯着眼,于大殿里发生的一切,都不做理会。纵然她生性温婉,也绝不能容忍他人污蔑霓家清誉。只是清白说多了,霓诗落都倦了。
所以后来那位皇帝的小公主发难,霓诗落也只是冷冷望向她,不为所动。她霓诗落,何尝不是有脾气的。即使现今没有千万人追捧了,她曾经的好友也不在了,她也还是那个霓家的大小姐,何要忍她一个公主的斥责。
小公主涨红了脸,最后还是皇帝为她解的围。霓诗落同凌之誉轻轻道:“这京城的天,凉了。”“是啊。”凌之誉也笑道。
可惜这个时候,也还不是最难熬的时候。
京城权王公孙, 谅谁也不明白,原先凌之誉那样的爱霓诗落,后来什么都有了,却唯独不似那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