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朱红纱

“你可知何为妻？”面对孟悦然突然找上门的挑衅，霓诗落语气淡淡。“三书六礼，明媒正娶，为妻。大家闺秀，知书达理，是妻。他在外边如何，再厌恶我又如何，再宠你爱你又如何，我是他的妻，你，奈我何？”

那时霓诗落还会对孟悦然的挑衅应上几句，后来，她是全然不觉得厌烦了，竟也是无感了。就像他后来的变心，她不也挺过来了。

可是，那时候啊，她至今记得，孟悦然一袭红嫁衣，冲她扬起的笑。

何为妻？到底是她霓诗落太过悃愚了，竟真以为，识大体，顾大局，贤良淑德，方为妻。仗着凌之誉的宠爱，她孟悦然，名不正，言不顺，到底也坐上了那个位置。霓诗落是自幼与凌之誉定了亲的，可原来最后，她竟也成了妾。

凌之誉做那个决定前，是找过霓诗落的。她拿出茶叶，为他泡上一壶清茶。无论他们之间的关系再如何恶劣，他不提，她不怨，也就还算相安无事。可是那一次，霓诗落没有像往常一般轻笑着叹息一声。她倒茶的手忽而一顿，没有看他的神情，也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转身掀开珠帘，一步也不曾回头。

那时候，凌之誉心里是抽痛的，他不知为何会这般心痛，他只知，他的姑娘，是不会再回来了。从前，永远是她仰望他的背影，他凌之誉，终于也失去了那个永远有人守候的家，失去了那个温柔坚贞的姑娘。

但是她没走，在凌之誉日日不安的日子里她没走。孟悦然拿着有他字迹的休书，她也没走。霓诗落只是死死捏着那张薄薄的纸，腥红着眼，却一滴泪都没有落下。最后孟悦然都有一瞬心慌了，她也只是红着眼苦笑。“这休书，我不认。你让他过来，告诉我这是不是真的。反正最后，也只是麻烦了一些罢了。”

听到这些话时，凌之誉手中的笔折偏了，他的眼眶也腥红起来。那时他想，不走，就永远都不要走吧。她用一个转身，换他一生欠疚来还。他不会承认，她究竟有多重要。江山，美人，向来只有两选一，他凌之誉，也无非一俗人而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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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婚堂布置......”“不必过问我，该如何使当如何。”“那王妃……那边……”似是知觉说错话，他忽的就不开口了。凌之誉却说：“那边你多看着点，另外，她便是我明媒正娶的王妃，这不会变。”在他惊讶的目光中，凌之誉不多做解释，负手离去。

原来他对她的任其自生自灭，已是无人不知晓。是这样吗？

凌之誉大婚那日，霓诗落抱了几壶酒，也想学着那些文人那般，不得志了，难受时灌几壶酒，解解心愁。那日凌之誉也喝了不少，几乎是来者不拒。灌酒的人多，最后他举起酒杯一饮可尽的画面，与她重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