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家落难的日子与安菱死的日子不远。霓诗落身为女子,久居深闺,知道的不过是民间的只言片语。霓诗落出嫁了,霓家诛杀满门,按理说不不牵连到她。可是刑场,她去了,若不是凌之誉抵死保她,那日她便也就去了。只是可惜她霓家满门,只剩她一个孤女。
当日,一把大火,烧了整座霓府。霓诗落被人拦着,眼看着一切沦为灰烬。尤其是祖厅的佛纸,香火味,极为浓烈。霓诗落失声痛哭,倒在凌之誉怀里。那年冬日,印象中唯有窜起的大火。炽热到灼伤。
后来有人同霓诗落说,可惜她的满腹诗论,可惜她的才略,只能为他人做了嫁衣。霓诗落摇头。说,她最大的不幸不是身为女子,不是不能朝为官,治图天下,而是她遇到了凌之誉。她后悔没听安菱的话,后悔那一面便为永远,后悔自已的一从而终,后悔年少肆意不识钟情,唯独不悔,她说的不该识得他凌之誉。她爱不起了。
刑场那日,大雨。霓家数人,焚之火场。著以温婉大方出名的霓诗落,没有避嫌,反是一袭白衣,赴场。
“我霓家代代效忠凌氏王朝!家中祖训,忠君,图治!正挂着的横幅,你们抄家的时候都没有看到吗?我霓家书家门第,清廉正直,你们将最荒谬的罪名安在霓家头上。今日,总要有人来吧,否则,谁肯站出来,以肃我霓家清白。”霓诗落在滂沱大雨中站得笔直,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下下巴,他们看着她眼中的悲凉,座中数人,台下千人,竟无人出声阻止。
“说我霓家要叛国,你们信吗?这些年我父亲的殚精竭虑,他的付出,他的为人,你们都不清楚吗?今日我霓家落难,也不怪你们避嫌,但是这罪名,我霓诗落不会认,霓家也不会认!今日,我霓诗落也敢说。”霓诗落指向皇城的方向,冷笑。
“历来帝王,最忌疑心。为之尽心效忠的人,不该疑。有心之人局的谜,不该信。千不该万不该,最不该失了民心。若是连信任都没有,谁人何敢尽忠心?”
霓诗落的身子轻颤了一下,台下人群已经开始燥动起来。“霓家是冤枉的!”“霓家是清白的!”一声声的热潮,她看着人群的激奋,终归是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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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倾盆。
侍从手中着伞,凌之誉由公公的带领下步入大殿。长长的阶梯,他不紧不慢地走过去,比起两人显著的惊恐之色,凌之誉喜怒不形于色。“王爷,咱家就送到这里了。”公公行礼,告退。朱红的大门,关上的声音过于沉重,掩益了外面的雨声。
凌之誉用他的命,保下了她的命。
那时他对她,是真的愿以命抵命。可是,爱是真的,不爱了也是真的。她已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他的回心转意了,她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