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祭言

霓诗落在躺椅上小憩。初春的天，风中夹杂着的沁寒，小院中零落的草树，她置若未闻。

人要是还能有心情打理花草树木，也就说明，那些，早就过去了。可是她啊，就是这般固执地要死。也偏生什么都不说、不做，无人知哓她的固执。她不会承认她还在熬，熬到临了也不过等一个回头。在她眼看着满院风光慢慢凋零的时候，也不过道一句：“跟着我，也是难为了你们。”

好像也从不曾有人记得，她从前，是最爱侍弄这些花草的。连她自已，都快忘了。

这一觉睡着并不安稳，霓诗落向来浅眠，好不容易疲惫地闭上眼，已有人怒气冲冲地找上来。平日里少有见的人，此刻却是恼怒地疾步走来。这是不是也说明，他是一直记得她院子的路的？霓诗落被自已逗笑，一双眼不为所动地看向一瞬间惊住的人。她的目光太直白，黑白分明的

眸子坦荡的一分情绪都不带。凌之誉恼怒：“霓诗落，我真是看错你了！在我面前装清高，背地里就针对悦然，要不是我看见悦然手上的伤，她还得受你多少欺负！”“霓家书香门第，你也从小诗儒笔墨，那些圣书都白读了吗？《女诫》都白抄了吗？怎么养出你这般工于心计、蛇蝎心肠的人！她只是一介弱女子，就这么容不得她吗？”

霓诗落习惯性的将手放在胸口。感受到心跳微弱而无甚起伏，竟也是，都习惯了。听着他字字诛心的话，没那么痛了，终归都习惯了。别人念她的名字，总是清灵的，他们说，她的字同她，最为相衬。只有他，竟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仿佛她有多么十恶不赦。但是，她不在意了。为霓家辩解的话，她不会再说，可她决不承认，霓家是叛乱之门，其心可诛。

至于别的，由别人说去，她不在乎了。

霓诗落只是平静地说：“你看看这破败的院子，也同我们之间一样，凋零了。”凌之誉忽然就慌了，紧紧拉着她的手。“不会的，不会的，我不怪你了，悦然的事不会再追究你了。诗落，我们还会好好的。”

霓诗落抽回手，只是笑。“迟了。”

但凡他早一点，早一点发现，都不至于落得如今这步田步。可惜，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