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迫不得已做了笼里的金丝雀,全然不知四海八荒已然天翻地覆。
这一日朝会散了以后,众朝臣纷纷告退,只剩润玉一人独坐高位之上。
他抬手,拇指同食指一下一下按揉自己英挺的鼻梁。
天帝之位位高权重,然则当真坐在上头,才知其中不易。
连日以来,他赫然已经忙做一只陀螺,每日里团团转不说,这天下事一桩桩一件件竟是没有一件能够叫他省心,似乎事无巨细,皆需亲力亲为。
疲倦席卷而来,仿佛潮水瞬间将所剩无几的理智吞噬。
润玉徐徐起身,他一挥广袖,正准备返回璇玑宫去。
最近事多,他破例开设午朝。
眼下他最好尽早回到寝殿去,头着众臣上朝之前小憩片刻。
谁知,他方才站起身来,凌霄宝殿外头忽地一人飞身进来,身法凌厉、魔气充沛。
不知为何,近日润玉十分瞧不惯这位昔日的盟友。
实话实说,倘若没有华碧楠携十万魔军助力,他怕是难以这般轻而易举将天宫纳入囊中。
他与华碧楠系相互利用,互利互惠、合作双赢,他为他夺权做坚实后盾,他为他的扩张铺路搭桥。
然则,最近他却是无论如何十分不愿瞧见他。
华碧楠如此这般气势汹汹闯上天宫来,这不是明摆着昭告天下他润玉至尊之位得来不轨吗?
润玉强自压下心头怒火,正欲开口询问对方来意,却听得后者抢先开口道:
“天帝陛下好大的诚意。”
华碧楠目露凶光、夹枪带棒道:
“自古皆云夺妻之恨不共戴天,天帝既然有意与华某合作,又何必出此难题呢?”
他一双黑瞳略微发紫,邪肆里头平添三分妖异。
此话一出,润玉心口登时警铃大作。
夺妻之恨……
仿佛醍醐灌顶,润玉一瞬间了然。
怪道他最近执意要将自己累死于朝政,原来是怕他分出心神去想华碧楠的妻子。
他的妻子……
润玉蓦地直觉心头一滞,仿佛不懂事的小儿正握紧一双拳头一拳拳打击他的心口窝,明明不痛,却酸涩得很。
锦觅同旭凤早已不知私逃去了何方,他没在魔族寻见他们的影踪,或是说他满心皆是她凤冠霞帔的如画笑靥,竟是全然将前往魔族的正事抛却脑后。
是他将她嫁与华碧楠的,彼时他尚且可以满不在乎地将她视为结盟的诚意。
不对。
当真是满不在乎吗?
分明那时亦是彻夜难眠的愁苦,为何他却偏偏丝毫没有注意到?
是因为他执着于追逐只可见不可摸的远山云雾,还是因为他清高自傲,不屑于任何人抛来的橄榄枝?
润玉不知。
他只知道自己错了,错过了。
趁着他怔愣的空档,华碧楠继续咄咄逼人:
“怎么?天帝陛下当真下定决心要将华某的妻子藏匿起来吗?”
这下润玉倒是迷茫起来。
他将她藏匿起来?
自她大婚那夜之后他再不曾见过她,他如何将她藏匿身边?
不,不对,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瞧着华碧楠气急败坏的样子,润玉登时荒神。
她失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