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嫁的花轿步入魔族境内,一路直往西去,未久便抵达忘川河畔。
微风犹如通识人意似的轻拂轿帘,她竭力抻长脖颈朝向外头张望。
遥遥地她瞧见师昧驻足彼岸,身姿颀长、亭亭玉立。
她担忧与他视线短接从而妨碍逃跑大计,于是忙里忙慌地将脑袋缩回花轿中。
岂料,河畔那人耳聪目明,五识极佳,她整套小动作早已无一例外落入那人眼中。
华碧楠勾动红唇,笑得犹如春风拂面。
他今日穿得喜庆,虽不是吉服,却也花团锦簇,丹橘色泽浓郁,映衬他眉眼含情、肤白胜雪。
花轿稳稳停下。
华碧楠广袖轻甩,身边人立即行礼退下。
他上前来踢轿门。
那一张倾城绝艳的面容当真堪与日月争辉,他甫一探身进来,她直觉光彩照人。
他无暇瓷肌仿佛三秋皎月遍撒清辉,绿云似的浓密柔顺的乌发似乎无风亦是飘浮肩头。
他双眸含春、秋波暗涌,红唇润泽柔软得赛过桃花瓣,笑语嫣然、喜不自胜。
瞧见她五花大绑的狼狈模样,他似乎心情愈发爽朗。他屈指勾起她精致小巧的下颌,迫使她直视他的双眸。
她本想回应两句狠话以明志,却不想他不语,只是一个劲儿地笑,笑得天地为止倾倒、百花为之失色。
楚暮云你笑什么?
终是她忍不住,率先开口问道。
“我笑你风尘仆仆,这副狼狈模样若是照计划明日举行婚礼,必定失了我这个魔君的脸面。”
他答,婉转声色糅合几许笑意,清澈透亮更胜昆山玉碎。
她大喜过望。
谁料下一刻,师昧便浇来一盆冷水:
“阿云啊阿云,你当真是一点也没变。”
他掐了个咒术为她解绑,替她按揉几下束缚已久、微微酸痛的皓腕,紧接着他手头使劲,将她牵出花轿。
她被结结实实捆做个粽子整整半月,肌肉酸痛,双条狐狸腿软作棉花。加之先前被施加的缚身咒、禁言术近日才失去效力,她半丝气力也无,只得就着他的搀扶缓缓前行。
忘川之上没有桥梁,过河之人只能搭乘摆渡人的独木舟。
他牵着她在小舟上坐了,将她一双柔荑紧握掌心仔细按揉:
“别跟我耍心眼了,阿云,你耍不过我的。”
“夜长梦多,我断然不会推迟婚礼。”
他温柔如许:
“阿云,师哥为你筹划了这天底下最盛大的婚礼,你一定会喜欢的。”
紧接着,他眉头微蹙,笑容蓦然转冷:
“不过,阿云,若你实在不想同师哥拜堂,师哥也不是没有办法治你。”
她一双柳眉倒竖,惊异于他变脸迅速如翻书一般。
只是她心不甘情不愿:
楚暮云师明净,我不知你用了什么办法蛊惑润玉。
楚暮云他不知道你的真实面孔,可是我知道,你别再想对他不利。
她咬牙切齿道。
师昧微讶,复而摇头:
“不是我蛊惑了谁,是他主动来寻得我。”
“阿云,这一回,是你心心念念的师尊将你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