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怔愣。
眼神仍然凝聚润玉那片星辉月华似的飘飘广袖之上,那自称锦觅的女童子方才便是紧抓此处。
师尊向来注重男女大防,连她这个亲生弟子都要避嫌,怎得任由一美貌小童近身呢?
心下略感惆怅。
她已经错过同师尊,相处的太多时光。
随即她复又振作起来。
润玉说了,不要纠结与过往,人要往前看。
这话不错,往后他仍然能够陪伴在他身侧,这便足矣。
她举首瞧他。
然则他却是凝视锦觅远去的背影,目光柔和,如同三春暖阳。
锦觅纤弱倩影逐渐淡去。
直至再也瞧不见她的俏丽粉襦,润玉这才堪堪回神,眸中尽是失落、惆怅之色。
他轻叹一气:
“仙子有何事?”
他神情肃然,眉头皱巴成个川字。
她没听出他语气中的疏离,献宝一般自怀中将箭囊掏出来奉上。
楚暮云小仙瞧着大殿的箭囊旧了,特地绣了只新的来,万望大殿莫要嫌弃。
润玉垂首瞧那箭囊。
的确精巧,尤其上头海棠鬼斧神工、浑然天成。
不过,她是如何知晓他喜爱海棠的?
无人知晓。
没人在意。
她怎会知晓?
他清峻的眉头拧得愈发紧了。
日前他邀锦觅一同游览天河,他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来她一日轮休,却不想被这小仙打乱计划。
他打量她秾丽的眉眼。
他不喜她这副妩媚如妖的容颜。一双微微上挑的桃花眼秋波暗涌,犹如潮水一般柔情蜜意,雾蒙蒙、湿漉漉的仿佛梨花带雨,忽闪之间长睫轻颤,仿佛彩蝶凌霜傲雪。
美则美矣,只是妖冶过了头,倒不像是正经人家的闺秀。
呵!
想想倒也没错,正经人家的仙子谁会看得上他呢?
心中自卑感早已不堪重负,随之而来的便是无穷的猜忌。
她必是不单纯。
她必是有所图。
他没什么优点,这般倾城的佳人却好像牛皮糖一般死皮赖脸地贴上来。
就好像那些曾经纠缠他的少年男女,哪一个不是图他这所谓的皇子身份?
要么便是荼姚遣来加害与他的。
他不喜欢她同他这般亲近。
他好像是饥饿太久的人,蓦地将珍馐美馔、满汉全席摆在他面前,他反倒不知所措,唯恐吃喝过急吃坏了脾胃,只得将自己缩在角落里,拣个冷冰冰的馒头就着白粥将就一番。
你瞧,国色天香喜滋滋守候在前,偏偏润玉硬要强求个没心眼的小童,岂不正是如此?
他修养甚好,做不出什么缺德事,然则他此番倒是将话撂得干脆彻底:
“男女授受不亲,小仙断不该收仙子的东西,也请仙子自重。”
“小仙并不是什么良人,万望仙子莫要继续在小仙身上浪费时光。”
他继续往前走。
她却停步。
她有些欣喜。
师尊果然还是师尊,是那个诸多讲究的师尊。
说起来算是她思虑不周。
从前他们是师徒,她送个把小物件给自个儿师尊自是没人说得闲话,反而要夸一句上慈下孝。
如今她同师尊尚未相认,自是不能胡乱送东西。
师尊说得对!
可是……
不能送东西给润玉,那她该怎样表达对他的好呢?
她挠头发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