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千辛万苦后池艰难地睁开双眼,腰后和双腿传来的剧烈疼痛使她感到头脑麻木。周身酸软无力,她好像中了缚身咒一般动弹不得。瓷白的颈上青紫交加,令人不忍直视。
此时此刻,后池颅内的每一根疯狂叫嚣的神经都在昭示着不久之前白玦对她施加的暴行。
思至此处后池险些咬碎一口银牙。
滔天恨意如同吐信的巨蟒一般紧紧缠绕她的内脏,剧毒的利齿刺穿她周身每一条血管、每一寸经脉。愤怒好像熊熊燃烧的烈火,击溃后池内心残存为数不多的理智。
她要杀了白玦。
她要杀了白玦!
白玦伏在床头,后池清醒以来目中情绪变化他一丝不落地看在眼中。
在瞧见她目中蓄势待发的汹涌恨意时,白玦内心竟然生出几分残忍的快意。
好,好,好。
她终于注意到他了。
她终于注意到那个曾经匍匐在她脚下,满怀期待期盼眼前人能够低头的他了。
白玦修长的十指爬上后池小巧精致的下巴,仿佛逮捕猎物的剧毒蜘蛛,他狠狠遏制住她的命门。
真巫的魔力自之间汨汨流淌,他毫无保留地施以威压,直到少女的喉咙在他的压迫下发出清晰、恐怖的硌硌声。
白玦倾身,俊美如同太阳神阿波罗的脸庞凑在后池耳边,他呢喃低语,声音极尽温柔,仿佛正在讨好深爱的情人:
白玦你醒了?饿不饿?
饿不饿?饿不饿?
白玦竟然问她饿不饿?
后池平尽全力去抵抗白玦的威压,然而他的真巫之力势如破竹,压得后池节节败退,最后仅剩自保之力。
她恶狠狠地注视他,好像只要他松手她就会将他整个人吞吃入腹一般。
白玦连话都说不出了,看来是真饿了。
即将精疲力竭之际,她却顿感压力尽数泄去。
后池连忙捂住自己的脖颈拼命咳嗽起来,白玦则是绽放笑容。
平心而论,白玦的笑容很美,美得仿佛群星璀璨,他那张如同刀削一般硬挺俊朗的脸笑成这样一副花枝招展的模样委实罪过。
然而后池感觉恶心,胃里一阵针抽搐,白玦的笑容在她看来不亚于来自冥界的恶鬼,想要将人拖入十八层地狱受冰山油锅之刑。
白玦轻轻拍手,自门外走进来个小厮模样的年轻人,面白无须,发色火红,一双桃花眼生得风流邪肆。
那小厮手中端了只托盘,沉香木打造;托盘上搁了只小巧的碗盏,像是上等的白玉。
少年一进屋便只偷眼往纱幔内瞧,直到白玦接过托盘上的碗,冷冷一挥手,他这才打了个寒战缩着脖子一溜烟儿窜出房门。
白玦那厮执起白玉汤勺,舀了一勺碗中物,吹一吹凉这才送到后池嘴边。
她这才看清原来他手里端的是一碗馄饨。
后池偷瞄两眼,汤底浓郁金黄,想来是用母鸡熬制的高汤,馄饨皮薄馅大,一枚一枚莹白如玉,外头包裹的皮几乎透明,甚至能够瞧见里头粒粒分明的香葱。紫菜包裹蛋花,与顶上漂浮的香油相辅相成,勾勒出浓淡相宜的美味画卷。
后池饿了,经过几近一日不眠不休的辛苦劳作,她饿极了,几乎前胸贴后背。
可是,面对眼前这一碗手艺绝佳的馄饨,她能下口吗?
能吗?
不能。
后池放我走。
后池极有骨气地将头一偏,,她干巴巴的开口道,气鼓鼓的双颊分明刻画主人宁折不弯的坚决态度。
不过,餍足的白玦十分耐心,而且恶劣。
他仍然一副笑眯眯的随和模样,使人观之不寒而栗:
白玦来吃了这碗馄饨。
白玦吃了它,我便许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