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不能走。
如果我走了,虫妹就会一个人身陷狼窝,那样我无法向蔚交代,更不算是个男人。
刚要开口,虫冰冷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让人如同身在九幽地狱:“妈的,你聋了!让你赶紧滚,你他么听不见我说话是不是!”说完,她抬起腿踹向我的肚子。
但只是在我衣服上踏出一个鞋印而已,我能明显感觉,虫根本没用力。
我有转念一想,如果我留下来,成了虫的累赘怎么办。
目前的情况我根本搞不清楚,自然不能妄下决断,如果一不小心有了三长两短,说不定会拖了虫的后腿!
将计就计吧。
于是,我跟虫演起了对手戏:“虫姐,我知道错了,明天我就给您拿上钱。”
先静观其变吧,如果虫有事,我还是可以搬救兵或者报警的。
决定了之后,我假装唯唯诺诺的推着车离开,嘴里还嘟囔着:“虫姐,谢谢您饶了我,您大人有大量,谢谢……”
刚走了没多远,郭峰的公鸭嗓音就传了过来:“喂,完事了吧?这大街上人太多了,一会围过来可不好闹啊。走吧,咱们去工地,给你留点面子。”
我脚步一顿。
我心里暗暗一惊,一听到这句话,马上就知道不妙了。
那个时候学校附近有个工地,外面用绿色的覆盖网遮着,树立着高高的脚手架,门口拉了个横幅“图书馆项目工程”。我跟同学们路过的时候还高兴了一阵,以后去图书馆再也不用绕远路了。
可是那个横幅挂了一年,里面的脚手架、石灰和钢筋也堆了一年。这图书馆迟迟不见动工的迹象,里面的钢筋也差不多被偷光了,我们不禁大失所望。
大一开学军训的时候,我们的训练场恰巧在工地的对面。
有一次我们在站军姿,碰巧看见工地上有两帮民工不知因何事打了起来。几个工人拿着砖头互相狠狠地拍着,顿时鲜血飞溅。
我把车锁在小卖铺的门口,进小卖铺里躲了一会,看着他们走进了工地当中。我跟着他们拐了进去,躲在脚手架和一堆砖头钢管的后面。
虫以经跟他们动起了手,但毕竟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女生,虽然开始撂倒了一个人,但后来就不行了,被踹到了好几次。
或许郭锋那伙人认为揍虫并不是什么难事,几个人没有捡地上的钢管和砖头,都是赤手空拳的。
虫倒是想捡起地上的砖头,可是好几次都被郭峰一脚踹开,还很嚣张的说:“你不是很牛吗?再牛一次看看啊?”
虫捂着肚子踉跄着站起来:“妈的,老娘认栽了,你给我等着,等你下回犯在我手里,老娘弄死你!”
郭峰一脸阴狠:“只是可惜,你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那个时候,躲在暗处休息的我已经心急如焚,根本没有耐心去继续的仔细观察。这个后果就是我根本没有看出这场景里面有什么异常,为什么郭峰叫毛毛虫去工地,她就去了……只能说,我的社会阅历还是太少了,所以我并没有看出,他们只是在装样子,没有下狠手。
没错,一切都是装模作样……
我已经不能再等下去了,随着时间越来越紧迫,我已经不能保持理智了了。我抄起一块砖头,趁着人多混乱之际,冲进人群,闪身绕过郭峰的小弟们,来到他身后。
板砖拍下,郭峰一声不吭的倒了下去,头部已经有一块血肿了。
郭峰的小弟们愣住了,我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地上的郭峰。
我去,不会一板砖把他拍死了吧?好歹也吱个声啊?
突然,这几个小弟当中有人喊了一声:“老大!”顿时,一石激起千层浪,他们的人一个个的都慌乱起来,跟发了疯一样。
众人一窝蜂似的朝着郭峰拥了过去,似乎在慌乱之间郭峰的肚子还被人踹了几脚。
趁着场面一片混乱,我赶忙转过身朝着虫跑去。
她倒在地上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不由得让我想起了那只受伤的小狗。
我心疼的扶起她:“你怎么样了?”
她面色苍白,用极小的声音说:“你废话真多,赶紧先背我离开。”
我背起她拔腿就往外跑,听到后面有人大喊大叫:“喂,那两个人跑了!”紧接着又有人喊到:“算他们命大,先别管他们俩了,赶紧把老大送医院去!”
我和虫冲出了工地,回到了大街上。虽然此刻大街上人并不多,但是量那几个小混混们也不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当街行凶斗殴。
虫此刻几乎软成了一摊泥,在我的背上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奔跑的速度慢了下来。
风在我的耳边呼啸而过。
我小声地问虫:“伤的重不重,要不要把你送到医院……”
她憋了半天,吃力的说出一句话:“不用,把我送回家去,我家现在没人,马上……”
我凭着印象背着她在马路上风风火火的跑着,街上的人无不议论,纷纷侧目。在虫的指点下,我很快来到了他家门前,我从她的口袋里掏出钥匙,费了半天力气将门打开,连鞋都没有换就冲了进去。
我轻轻的把虫放在沙发上,发现自己早已经累的满头大汗,刚擦了一下,就发现后背居然凉凉的。我用手一模,才发现已经湿透了。我看着虫,她的脸满是豆大的汗珠。我慌忙抓起她的手,依然是那么冰凉,我担心的问:“你真的没事?真的不用吧你送医院?”
她微微摇了摇头,紧咬双唇,脸色越来越苍白。
我把手放在她的肚子上:“他们怎么把你踢成这样?”
她微微笑了笑,那苍白无血的脸上绽放出的笑容更让人心疼:“哼,就凭他们那几个臭鱼烂虾,我还不曾把他们放进眼里过。”
我把手伸进她的衣服,摸着她的肚子:“你行不行,别逞强,不行的话你就说。”
看着她的样子,我几乎快要哭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的疼痛开始大规模的扩散,那种尖锐的疼痛,如同被细针一下一下的扎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她,是不是这样的感觉就叫作爱。但我敢肯定,如果我能代替她承受这份痛苦,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她还是咬着嘴唇不说话,眉毛都皱在一起了。
我焦急的看着她,眼神有意无意的在她的下身瞟了一眼,赫然发现她的裆部上有血渗了出来。
我吃了一惊,难道真的跟电视里演的那样,女主角实际已经怀有身孕,而她自己并不知情,无意之间发生的状况,导致她流产。按照惯例,此刻我应该把她送往医院,然后以她男友的身份签字。那满头白发的老医生还要苦口婆心,煞有介事的教育我一番:“孩子,你还小,做事不要冲动。”
我轻轻把虫抱了起来,斩钉截铁,充满男子汉气概:“虫,你不用害怕,我陪你去医院,流产没有什么丢人的!”
她愣了一下,看着我,接着有气无力的说:“大笨蛋,你把我放下来……这什么跟什么啊,我什么时候流产啦……”
难道她还不好意思了?
我又重新把她放在了沙发上,轻轻吻着她的脸:“别骗我了,你下面都流血了。”
她苍白的脸微微有些红,攥着拳头,嘴里嘟嚷着:“大笨蛋,气死我了……”
我说你别激动,有什么话你就说。
虫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情,过了好半天,才一字一顿地说:“你现在去我的卧室,床头柜里有一包卫生巾,你帮我拿过来……妈的那帮混蛋,狗日的,什么时候打架不好,非得在我月经的时候找我的事……”
我脚下一顿,险些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