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溟并不知道他和息宁的父亲是谁,就是母亲虽然养育了他五年,他对她也是知之甚少。
这些日子在北域无论是他还是息宁或者十大上界界主虽然都怀疑他们的母亲是巫蛊圣女,可也不是肯定。
再加上他们出生的地方是西域悦城,所以他们的父母亲可能都不是北域或者南域之人,他的复活之法无法起作用也就有了解释。
他们的父亲,很有可能是西域悦城白家的人,他记得当初弟弟就是跟着西域悦城白家之人回去的。
他们的母亲生下了息宁便扔下他们两个,独自离开了,那时贺溟也不过五岁。
五岁的贺溟靠着前几年在母亲那里学到的些许经验,带着弟弟在西域悦城东躲西藏,搬砖乞讨打架,无一不学。
小小的贺溟辛辛苦苦将弟弟养到了五岁,虽然因为营养不良,两兄弟都面黄肌瘦,看着比同龄人小了近一半的样子。
两兄弟相依为命了五年,直到息宁五岁的时候,悦城白家来人,说他们的父亲是白家的人,要带他们回去,只是只能带一个。
当时贺溟觉得不对,不想跟他们回去,更不想让弟弟去,可弟弟却同意了。
他还记得当时小小的弟弟哭着对他说:“我不想一直当小乞丐,我想吃好吃的,想再也不挨饿,哥哥,对不起,对不起。”
弟弟的泪水如同滚烫的开水,烫伤了他的手心,他说不出拒绝的话,只能看着弟弟‘抛弃’了他,去往了白家。
后来,他听说白家找到了小少爷,听说白家小少爷多么受宠,知晓了弟弟过的好,他便没有了担心。
两兄弟相依为命,虽然是贺溟这个哥哥照顾弟弟,可实际上,弟弟也是他坚持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弟弟不需要自己了,他自然也没有了活下去的动力,自然更没有心情掩盖模样,如同以往一样生怕被人发现那过于出众的容颜的担心。
因而在他再次乞讨的路上,碰到了千禧园的管事,因为他的容貌将他诱拐进了那个恶心的地方。
因为生无可恋,他在哪里呆了三年,凭着母亲教的‘粗浅武艺’,成为了哪里的刺头,吃尽了苦头,也没让那个管事如愿。
本来他以为他这一辈子就要在哪个恶心的地方斗智斗勇了,直到他十五岁的时候,神态容貌长开,千禧园管事彻底要卖了他之时,他被‘小玺’带了出来。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为什么被白家带走的弟弟会化名小玺去找他,更不知道他和弟弟逃亡时,听到的那个奢华糜烂的白家小少爷,到底是谁。
不过现在起码有一点可以确认,就是他的弟弟在本质上很有可能属于西域之人,所以他掌握南域北域的气运天玺无法将他复活。
所以他的目光瞬间放到了现在的西域之主长宁身上,既然南北域不行,他不介意再抢夺一域,当然如果长宁愿意配合,他自然不会去浪费时间。
被贺溟如狼似虎的眼神盯着,长宁大脑短路了一瞬,又立马明白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
“虽,虽然我是名义上的西域之主,但实际上因为西域的混乱,武林盟的气运天玺早已消散,自前任盟主开始,我们所掌控的便只是仿造的气运天玺,并没有时空逆转之类的能力。”
求生欲旺盛的长宁毫不犹豫的揭露了西域的秘密,还自嘲的笑了笑:“哈,要真是什么正经的西域之主,那些老家伙那会我推我上台,不过就只是想要个人挡灾罢了。”
贺溟寻了个洞府形的法宝,将息宁的身躯小心翼翼的放了进去,又锁进了随身空间,才看向了长宁,询问西域详情。
西域本是神武大陆的本地,万余年前一直是四域中最强的存在,力压其他三域。
直到万余年前西域第十八代武林盟盟主与当时惊才绝艳的几位不世之材,因为私心,改换了西域传承。
西域武林盟本是如同北域的巫蛊会一样极为自由的武林圣地,却在十八代盟主以及那几位不世之材的改换之下变成了家族式传承。
如同北域的核心法则是时空之力,南域是杀戮之力一般,西域也有专属于自己的核心法则,而且西域的核心法则甚至可以说是三域之中成长性最强的的。
混沌之力,万物皆混沌,一花一草一树木,两想三寻皆世界。可见西域的不可预测性有多高。
而且西域是神武大陆本地,其资源之丰厚,人杰地灵简直是修炼者圣地。
可家族式传承,硬生生将本可持续发展以人向养的所有资源变成了某些人的专属,最后在他们肆意挥霍还无一点回馈的情况下,生生拖住了西域的发展。
如今的西域有实力的各大势力家族,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糜烂不堪。
而下面的人,混乱不堪,为了生存,易子而食,逞凶肆虐,无恶不作。
整个西域从根开始,便已腐烂,这样的形式自然留不住代表天道法则的气运天玺。
其实从十八代盟主开始,后面历代盟主继承的气运天玺都在减弱,直到上一代盟主彻底消散。
甚至因为西域的乌烟瘴气,天道法则降下罪孽,而长宁的上位,说的好听是看在她的爷爷份上,实际上是为了立一个靶子,抵挡那来自天道的惩罚。
贺溟打量了一下长宁,毫不犹豫的检查了她的身体,却未发现任何问题,有些不解:“你并无不妥之处。”
长宁眼中隐隐藏了丝悲哀,嘲讽一笑:“哈,他们自诩聪明,以为能拿我简家平息这天灾,却不知早已被我那老狐狸的爷爷摆了一道。”
她悄然闭上了眸瞳,鼻子微微发酸:“早已死去的人,又怎么能成为生者的靶子,他真的是狠心至极啊。”
一旁的白月依然听的模模糊糊,扶洛和贺溟两人都隐隐明白了她的意思。
特别是贺溟,早已见识过西域那丧失了道德伦常的残忍,如今又有什么不明白呢。
无非是长宁非长宁,真正的长宁怕是早已成为了西域内斗的牺牲品。
果然,‘长宁’道:“我本字长乐,长宁是我哥哥的字,我与他是双胞胎兄妹,自幼长相相似。”
西域是一个极为重视名的世界,名只有家族掌权者以及下一任掌权者可以拥有,其他一律只有字。
长宁,不,应该是长乐微微沉默了一下继续道:“我的哥哥自生下来便被赐予了名,直到他死亡前的最后一刻,接受了名的重量。”
“哈哈。”长乐突然大笑,眸中却流下一滴滴泪水:“他以为他自此便要担任家族的重量,却不知道家族要的是他的命。”
长乐至今还能记得,哥哥加冕礼之前,在花园中与她展望家族未来的开心激动,他还记得哥哥想要改变西域形势的雄心壮志。
她的哥哥,自小宠她护她的哥哥,在青春年华之际,在不足双十的年龄,被自己的爷爷亲手杀死在了那高高的祭台上,成为了简家荣光下的一具枯骨。
长乐的目光变的坚毅了起来,看向贺溟的目光带着隐秘的哀求:“我可以帮你收服西域,只要你答应我两个条件,一在成功后复活我的哥哥,二帮我杀了简家那些人。”
长乐毫无保留的透露西域的形势,自然更多的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她想要复活哥哥,如同贺溟想要复活弟弟一般。
贺溟垂眸,刚失去弟弟的他,很是理解长乐的心情,但并不感同身受,自然也无法让他因此答应。
以贺溟的性格来说,最是重要的人被伤害,他绝对不能如同长乐这般忍下所有委屈,谋求机会报复。
而是就算撞的头破血流,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出手竭尽全力的咬下一块那个人的肉。
不过不得不说,和他的莽撞相比,长乐的选择无疑是最好的,甚至他不禁猜想,要是他的弟弟怕也是跟长乐一样的选择吧。
想到弟弟,贺溟多了一丝心软,给了一个机会,长乐的两个条件,实际上都是举手之劳,但除了对弟弟,贺溟从来不是什么‘大方’的人。
“你在西域并没有什么话语权,知道的事情也并不是什么不可查探的机密,实力也一般,你有什么能帮我的?”
贺溟一向讲究利益交换,在他这里没有用的人,没有资格谈条件。
“甚至如果你的性别暴露,你现在仅有的身份优势,也会成为负担。”
长乐没有一丝慌乱,她早就看出了贺溟本身是个无利不起早的性格。
虽然有些可惜她刻意讲出的经历没有得到贺溟同情,但她还有后招,甚至她保证这是贺溟无法拒绝的捷径。
“西域秩序已经崩溃,想要重整,您需要一个高大上的名义,更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以及一个合适的时间,而这我能给你。”
长乐从随身空间里拿出来了一个荷包,荷包的针线粗糙,布料虽好却也陈旧破烂了,但能够看出主人的爱惜,即使已经很破烂却依然干干净净。
“西域的核心法则是混沌,便代表了它的一切皆有可能,所以在哥哥死后,我留下了这个我送给他,他带了十年的荷包。”
扶洛白月懵懂,贺溟一语道出了长乐的意思:“你想让我代替你哥哥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