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目光交汇,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虞桑桑的眼中映入了叶鼎之的面容,那清澈如水的眼眸,深邃而温柔,仿佛能洞察人心最深处的秘密。她感到那股一直都存有的情愫在心中肆意滋生,如同春日里细雨滋润下纷纷破土而出的嫩芽,迅速而不可抑制地生长开来。
“不行,你现在还是待在家里比较安全。”虞桑桑不敢再去看叶鼎之的眼眸,生怕再次被他蛊惑,摇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只是她刚说完,大家都沉默了。虞桑桑正觉得奇怪,抬头一看,四人都望着她。“我说错了吗?”
“没有没有,当然没有说错。桑桑说得对,这是我们的家,我们哪里都不去。”百里东君提起酒杯,又兴致高昂地干了一大口。
虞桑桑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了什么话。是啊,这是我们的家。
那一刻,所有的风霜与坎坷似乎都在这一刻化为了过往云烟,只留下心中满满的温暖与感激。
家,对她而言,曾是一个遥不可及的梦。那些年里,她如同一叶孤舟,在人生的海洋中随波逐流,时而被巨浪卷起,时而又被暗流推向未知的远方。每当夜深人静,孤独与寂寞便如影随形,侵蚀着她的心灵,让她无数次在梦中渴望着一个能够停泊的港湾。
而今,这一切终于成为了现实。
“桑桑,和鼎之一起去吧。错过了这次,可就要等下一年了。”看虞桑桑这样应该心里就是很想答应的,只是为了叶鼎之拒绝了,所以司空长风这时候就加了一把劲,推了一把。
“我......”虞桑桑听到这话,确实犹豫了,下一次就是下一年,听起来好久好久,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待到那个时候,或者说,活到那个时候呢?
“桑桑,可以和我去赏花灯吗?”叶鼎之再次向虞桑桑发出了邀请,不急不恼,笑着望着她,眼底是满天星辰。
终于,她点头了。
......
一座古朴的院落内,窗棂半掩,透出微弱的烛光,映照在窗纸上,形成斑驳陆离的光影。屋内,一位佳人静坐案前,手执骨雕羽毛笔,正低眉沉思,笔尖轻蘸墨池,欲将满腹心事付诸纸上。她的身影在烛光下显得柔和而温婉,如同这夜色一般,既神秘又令人向往。
“小姐,你是还在想那日闯进来的那位男子吗?”站立在旁的一位女子开口问道。
佳人停下了笔,看着纸上的字发了会儿呆,说道:“今日,是适合团圆的日子。”
院外,一株老梅树静静伫立,枝头几朵梅花傲然绽放,暗香浮动,与这清冷的月色相得益彰。远处,山峦层层叠叠,隐于夜色之中,只留一抹淡淡的轮廓,与天际的星光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动人心魄的夜景画卷。
司空长风静静地站立在晚风中,眺望着一个方向,抱着银月枪停驻了许久,却没有任何动作。他突然想起初次见面的情形。
百花楼上,所有人都正襟危坐,一本正经的样子,正是那白纱后的琴声再起之时。原来真的有人来青楼,只是为了听一首曲子。
国手风秋雨。虽然出生青楼,但一手古琴抚得极为动人,几年前曾被风雅绝世的洛轩公子称为“以区区十五女子之手,抚北离百年绝世之音”,当然关于她的琴音,她的容貌更是来青楼的人们甚至是江湖上的人们讨论的话题。
据说她的容貌比起百花楼里的花魁头牌都毫不逊色,可却从来只是卖艺不卖身,至今未有人能够一亲芳泽。
但这些对当时的司空长风来说并不知情,也不重要。因为他只是去喝酒的,恰逢其会听了一曲。只是那一曲,让他感到无比熟悉,在他的记忆里,那首曲子叫江南月,思乡之曲。于是他便忍不住以树叶之音共和,后来便被请到那闺阁之中。
只是那一次的交谈,他便把女子记在脑里,放在心上,他甚至对女子说:“我还会再来的。”
离开之时,他听到了旁边的绿衫婢女说:“小姐居然不反感他?她不是最讨厌酒鬼的吗?”只是匆匆经过,偶闻此句,后来回去之后司空长风就鲜少饮酒,连百里东君都说他变了,他的酒量也越发不行了。
放空的思绪一下子回笼,司空长风抬头,仰望着苍穹之上的满月,低吟了一句:“节日快乐。”便悄无声息地消失在黑夜中。
......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天启城的东市已悄然换上了节日的盛装,一年一度的拜月灯会在此拉开序幕。天边最后一片轻云与初升的灯火交相辉映,将整个集市映照得如梦似幻,仿佛踏入了另一个世界。
街道两旁,各式灯笼琳琅满目,形态各异,有憨态可掬的兔子灯,寓意着月宫仙子的吉祥;有栩栩如生的龙凤灯,盘旋飞舞,象征着皇家的尊贵与威严;更有那精巧细腻的花灯,花瓣轻摇,似乎能嗅到淡淡的花香,引得游人纷纷驻足,赞叹不已。
商贩们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有卖糖人的老艺人,手法娴熟地将融化的糖浆勾勒出一个个栩栩如生的人物或动物,引得孩童们眼巴巴地盯着,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心仪的图案;有卖各式糕点的小摊,香甜的气息弥漫在空气中,让人忍不住想要品尝一口;更有那猜灯谜的摊位前,人头攒动,才子佳人们或低头沉思,或相视一笑,共享解谜的乐趣。
在这灯火阑珊处,一对男女缓缓而行,他们身着华服,举止间流露出不凡的气质。男子手持一柄绘有山水图案的纸扇,偶尔为身旁的女子轻摇,以驱散热气;女子则手持一盏精致的莲花灯,灯光映照下,她的面容更显温婉动人。两人时而低声细语,时而相视一笑,那份默契与柔情,在这喧嚣的集市中显得格外珍贵。
突然,一阵风吹过,带起片片灯纸,无数彩光在空中闪烁,如同繁星落入凡间。男子趁机牵起女子的手,两人一同步入更加深邃的灯火之中,仿佛要一起探索这古老而又神秘的夜晚,寻找属于他们的幸福与未来。
“鼎之,我的这一盏莲花灯可真好看啊。”虞桑桑今日心中涌动着难以言喻的喜悦,仿佛春日里初绽的花朵,每一瓣都洋溢着生机与灿烂。
她的眼眸闪烁着比周围灯火更加耀眼的光芒,嘴角不自觉地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而明媚的弧度。这笑容,如同晨曦中第一缕阳光,温暖而明媚,瞬间照亮了周围的一切。那样的笑声,清脆悦耳,如同银铃般在夜空中回荡,引得周围的人们纷纷侧目,仿佛也被这份纯粹的快乐所感染。
渐渐地,步伐变得轻盈起来,每一步都似乎踏着欢快的旋律,裙摆随风轻轻摇曳,如同湖面上泛起的层层涟漪,优雅而又灵动。
这一刻,在她的眼中,世界变得格外美好,每一盏灯笼都像是为她而点亮,每一声吆喝都充满了生活的烟火气,让她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幸福。她不禁伸出手,轻轻触摸着身旁的一盏花灯,那细腻的触感仿佛传递着一种温暖的力量,让她心中的喜悦更加溢于言表。
此刻的她,就像是从画中走出的仙子,浑身散发着幸福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分享她的快乐与喜悦。
“是啊,真好看。”叶鼎之环抱着胸,站在身旁,低头便能看到虞桑桑的一颦一笑。好看的不只是莲花灯,还有拿着莲花灯的人。好像答应一起走江湖的那一天,她在试剑大会上使的不染尘,惊艳世人。那剑身上便刻着朵朵莲花,出招之时周围也是荷莲环绕,只一眼,一生难忘。
漫步到湖边,看着水天一色,都是升起的孔明灯,飘着的莲花灯,世界在此刻被照亮。
“鼎之,放了莲花灯,孔明灯可别落下。我们要一次玩全!”虞桑桑说完没等眼前人反应,就拉起叶鼎之的手往卖孔明灯的小摊跑去。
“老板,来两盏孔明灯。”叶鼎之顺着虞桑桑欣喜的目光看去,锁定在两盏紧紧相挨的孔明灯,那颜色正好与今日二人的穿着相衬。
商贩看着眼前两人,也不禁愣住了。这二人虽然都戴着面具,可这其中的情意绵绵却让人无法忽略。尤其是男子风度翩翩,器宇不凡,却又有着少年心性和热血感,女子身材修丽,被遮住的相貌只是若隐若现,却也能让人忍不住赞叹,身上不见孱弱,充满生气活力。站在一起,佳偶天成。
“给,小夫妻今日来逛拜月灯会吗?可要使劲玩啊,毕竟一年就一次哈哈哈哈哈哈。给你们笔,传说在孔明灯上写下的话,会让天地接收,传达给你想要他知道的那人哦。”商贩接过叶鼎之手上的铜板,拿了两个上好的孔明灯递过去,笑盈盈地说道。
听到这话,虞桑桑眼睛又亮了。今晚的她,真的很有精力,像是怎么玩都不会累的小孩。“鼎之,你听到了吗?快走快走。”说完又拉着叶鼎之一路狂奔。
终于来到了放孔明灯的地方,虞桑桑认真地在灯上写着什么。
叶鼎之的目光,就那样毫不掩饰地落在虞桑桑的身上。那一瞬间,仿佛时间静止,万物皆失色。看着今天一整个晚上都这样可爱灵动的她,他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艳,随即被深深的温柔所取代。
他静静地凝视着虞桑桑,那眼神中既有探寻的意味,又藏着难以言喻的情愫,仿佛要将她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深深烙印在心底。
周围熙熙攘攘,人来人往,无数的男男女女都在放着孔明灯。可叶鼎之只看得见虞桑桑,他的心湖泛起了层层涟漪。
回想起相遇以来的种种,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难以移开视线,每一次虞桑桑的轻笑,每一次她轻轻点头,都能牵动他心中最柔软的部分,那是他从未有过的感觉,既陌生又令人沉醉。
在灯火阑珊的映衬下,少年的眼眸仿佛有星光闪烁,那是他对少女情感的真实写照。
“鼎之,怎么一直看着我呀?别愣着了,你也快写。一会儿要和我一起放哦!”虞桑桑转头看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叶鼎之,笑了。
“好,我写,我写。”叶鼎之满是柔情地点点头,笑着接过了虞桑桑手中的笔,该写些什么呢?
回味着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甜蜜和心动。
叶鼎之意识到,自己已经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女子,这份情感如同春日里疯长的藤蔓,无法遏制,也无法忽视。
等到叶鼎之也停笔的时候,虞桑桑迫不及待地拿过蜡烛,在两盏孔明灯的下方点燃灯线,“鼎之,我数三二一,一起放手。”
“三,二,一!”
两盏孔明灯就这样彼此紧靠地飞往天中,若即若离,但天太高了,看不到最后的样子。
“鼎之,你刚刚在灯上写了什么呀?”
“你呢?你写了什么?”
“哼,才不告诉你,我写的可好了。”
“是吗?那就说来听听,比比谁写的更好。”
“才不要呢,略略略!”
叶鼎之,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虞桑桑,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