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荒之内有四海,四海之内有九州。
这里正是中州。
北莽,南疆,东离,加上西幽分处东西南北四方。
传闻,极北之地有座不夜城,经年累月,长灯不灭。
更有人说,那里曾经有上古大能豢养九条冰龙。
南方的十万大山里,更是猛兽凶禽加上无数毒虫异兽肆虐,沼泽遍布,常人踏入,有死无生。
在东海沿岸往东再数十公里,与中州隔海相望的一片大陆就是东离。
听说那里的人信奉武士道,屡屡进犯中州,可是没有一次成功过。
这么多年来,摩擦也不断,与中州势同水火。
而最神秘的敌人还是西幽,那里吸血鬼和狼人分庭抗礼,更有背生翅膀的天使和身高十多丈的巨人出没。
皇帝陛下对于这些地理风貌,风土人情情还是比较了解的。
国家处于摇摇欲坠之势,急需有才之士力挽狂澜,拯救危难,解民倒悬。
烛火摇曳,窗外一片寂静。
他的目光朝墙上一幅壁画看去,那上面画的是前朝托孤的君臣二人。
也就是当今天子的父王和路家的前任主事路启光。
二人身处一片竹林里,老皇帝面带病容,想来也即将不久于人世。
路启光两泪纵横,年纪也不小了,身着单衣,跪倒在老皇帝面前,似乎有莫大的苦衷。
可是,他不得不答应下来,因为今后他身上的重担可不轻。
画上提了一幅对联,上书“文可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
皇帝虽看不到马,可是他知道这是父王的期望,“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如今却恰好相反,“我的千里马又在哪里?”
路启光的故去,给他的打击无疑巨大,可是路家还有好多有能力的人。
那一年,他破格提拔了半数参与政事的路家后人。
一时间,路家备受皇恩,别的家族望尘莫及。
这样一来,对路家的弹劾与打压也紧随其后,尤以左相林立甫的态度尖锐。
本朝设左右两相国,分工不同,林立甫的门生也多担要职。
而同位丞相的另外一个人,正是柳巩堂,处事圆通,心思缜密,朝中的老好人一个。
虽为三朝元老,却也奉公不阿,一身清廉。
这两位丞相,平日里都是同一个鼻孔出气,很少提出不同意见。
但是,就在昨日的早朝上,却为了一件事情争得面红耳赤,差点当着皇帝的面大打出手。
至今想来,他这个当皇帝的也不得其解。
那是件什么事呢?
当然还是路家那位少爷,离奇身故,担任出征先锋的人选的人。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相持不下,最后弄得不欢而散。
柳巩堂匆匆退下,拂袖而去,心里的怨气也只能憋回肚子里去。
而林立甫却冷笑数声,给皇帝跪安后,也快步离开,愣是让皇帝觉得莫名其妙。
朝中各势力错综复杂,跟这二人熟络的自然也跟着退了下去。
正思间,就闻得一声鸡鸣,天边渐现鱼肚白。
黑暗总算已过去,黎明的曙光初现,希望近在眼前。
蓬松的头发杂乱不堪,手里的朱笔墨迹也快干了,皇帝揉揉自己的双眼,确信自己没有看错。
因为一个人借着风,就站在他面前。
“你是……”
那人摘下蒙面的黑巾,露出本来的面目来。
却是个目如朗星,面庞冷峻的年轻人。
他走到皇帝面前,“陛下日理万机,为百姓担忧,实乃苍生之福。某家愿意助君一臂之力。”
“攘外必先安内,如今陛下困扰的三件事,蝗灾居首冲,百姓如果因此被利用,各地又割据为王,局势就变得难以控制。”
“黄河水患,由来以久,若想根治,非人力所能为。陛下可愿意听某家一言?”
皇帝将信将疑,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每一句话都字字珠玑,实乃点在要害之上,若有他这般能人辅佐,何愁三患不除。
“科考暴乱,并非先例。命刑科追查头目即可,若挖得深了,有伤国体,难免牵连甚广,致使大臣与陛下嫌隙更深。”
这人分析得独到,并给出建议,丝毫没有要炫耀才学的意思。
“你这些话的确让我茅塞顿开,朕朝中虽也不乏治世之能臣,却少有人真心分忧,却教先生取笑。”
他此刻称呼对方为“先生”,自然是带着求教的意思。
一国之主,能做到如此,实属不易。
“先生深夜来访,除了献策,恐怕还有别的事情吧?”
皇帝的威严仍在,正所谓“伴君如伴虎”。
年轻人背过身,“陛下之胜情某家先谢过,今日前来本想着与陛下共榻长谈,可这早朝时间临近就不叨扰了,告辞!”
说着,身影一闪即没,好快的身手!
皇帝平生也见过不少武林高手,身法如此的却不多见,想来必定是某位藏在暗处的高人门下。
难道他与昔年那位苍龙智囊有些许关系?
天下之大,奇人异事甚多,他也就坦然接受。
梳洗完毕,朝领着大小太监上早朝去了。
等皇帝走后,一处窄门的阴影里忽溜出个女人来。
杏黄褂子,罗裙曳地,顾盼之间,绰绰生姿。
此人正是长公主殿下,李湘柔。
在先皇的几个孩子里排行第三,大皇子少时得病,双眼失明,二皇子也就是当今陛下,此刻她出现在那里,又为的是什么?
李湘柔当然不会告诉自己的兄长,这个给圣上献策的是个傻子。
她的丈夫就是路瑾,这一点她早就知道了。
但是,从刚才“傻蛋”所说的话来看,李湘柔绝不会认为他是真的傻。
一个人为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偶尔装装傻也是一种策略。
这正是三十六计中的“假痴不癫”。
试问,路家子弟怎么会有不通晓兵法的呢?
要怪只能怪他装得实在太真,连自己的亲叔叔都骗过了。
只要认识傻蛋的人,都不可能知道他是真傻还是假傻。
这一点,现在就让李湘柔怀疑。
生在帝王家,本就有许多无奈。
“愿生生世世不再生于帝王家。”
是多少皇族子弟的感慨。
李湘柔贵为长公主,自己的婚姻也需要利益来维持,路家在京师自然首当其冲。
她根本就没打算嫁给路瑾,可是她没得选,世人只看到她光彩夺目的一面,却很少人懂得她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