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谁知道他的眼睛是怎么瞎的,更不会有人关心他的过去。
他悄然无声从人群中走过,手里的那根短杖在地上嘟嘟作响。
即使别人怀疑他,也没有任何证据,能够证明他就是那个残忍的杀手。
那柄匕首就藏在他的衣袖里,长十寸,却还算不上是精品。
更何况是一把断刃!
他已不再年轻,他曾经的辉煌无人问津,他也不愿意提起。
权利,财富,还有美人,他都曾拥有。
现在,他所拥有的也只有这柄断刃而已。
他的故事,我现在不想说,因为那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现在,我们就称呼他为,盲侠。
他之所以取这样一个名字,也是有个来由的。
很久以前,有个在寺庙里修行的僧人,忽然被自己的师父赶下山去。
“你也到了该去尘世历练的阶段,无论是苦还是乐,那都是你的功德。你要做的就是去看看,去听听,等你真正明白我所说的,你就可以回到这里来。”
“到时候,你挖开院子里那棵大榕树下埋的东西,也就可以开宗立派了。”
僧人听从师父安排,一直朝南走,十多年过去了,他踏遍万水千山,看了许多,也听了许多,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自己师父那里。
可是,他只能见到一块墓碑,还有师父留给他的一封信。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应该明白了事情的真相。如果我不让你下山去,你也就永远不会明白那些人和事。有得必有失,这就是我要告诉你最后的话。”
僧人看完信,泪如雨下,他将原先的不忿放下,将自己的执念也放下,他获得了新生。
可是,事情才刚刚开始。
半个月后,僧人被污蔑糟蹋了山下村子里的某个姑娘。
他没有辩解,坦然接受一切。
别人不管僧人的事情是真是假,流言传了开来,侮辱,唾骂全都加诸其身。
某一天,强盗来了。
将村落洗劫一空,甚至连三岁小孩子都没有放过。
僧人一人一棍,力抗群盗。
可是毒烟让僧人的双眼瞎如蝙蝠,他只有拼死一搏,闻声辩位,左冲右杀,如虎入羊群。
强盗终于被打跑了,可是没有谁来感激僧人。
僧人又想起了师父的话,可是他已经流不出眼泪来。
自此之后,世界上多了一个盲僧,却少了一个僧侣。
他选择了做锄强扶弱的盲僧,却忘记了师父的本意。
杀人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流血也不是。
不管是你的还是别人的血,流出来后就难免会产生矛盾,甚至是仇恨。
街角里,恰好有几个小孩子围住了卖冰糖葫芦的老头。
甜的东西,小孩子没有谁不爱。
可是他们忘记了,吃多了糖,是会掉牙的。
选择了什么,你也就注定要失去什么。
这本就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盲侠手里只剩下半张饼,又香又酥的葱油饼。
只要两文钱一个。
老百姓都觉得既经济又实惠,所以那家卖饼的生意特别好。
这几天,店老板正准备开分店。
当老板的都有一个凸起的大肚子,猪老板的确姓猪。
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长得那么胖,肚子里的油水一定很多。
当然他每天的流水也多。
本来只有一个账房,如今却又加了三个,史账房就是他们的掌柜最看重的一个。
此刻,店里宾朋满座,葱油饼的香气和着葱花,还有每个人脸上火热的神色,倒是给人温暖的感觉。
彼此也更亲近一点,好像是老乡见老乡。
眼泪还不及流下来,酒菜就已经上来了。
隔着一条街,那张桌子也坐着几个人。
“放开手,我要过去!”
他如一只小鸡般被人抓在手里,厉声吼道,四肢挣扎着,却还是不能脱出对方掌控。
抓着他的这人竟然是那个丐帮里来的老乞丐,他一开始怀疑的也就是掌中这人。
“你还没把事情说清楚,给我老实点,得罪了我,你知道会怎样吗?”
那小鸡似的人反而更怒,“龟儿子知道你们那档子事!”
说的竟然是标准的川话。
四川有个唐门,这是江湖上都知道的。
却很少有人知道,唐门也分南北。
北唐门,以轻功和剑法见长。
南唐门,以毒药和暗器见长。
在北唐门里,的确有许多是下五门的高手。
他们从小就苦练轻功,加上唐门独有的剑法,竟也在武林中闯出了名声。
而同样是属于唐门本家的南宗,却才算得上令整个江湖闻之丧胆的门派。
唐门如今是唐老太太主事,大大小小的事情则由唐大倌打理。
另外,唐大先生游历江湖,行踪不定,他的剑法的确与众不同,竟已能与各大剑派争一时之长短。
他拜了诸多师父,虽然是他自己的勤奋,最主要的还是要有明师。
风不知从何处吹来,正如它走的时候一样。
萧泪血的酒杯里不是酒现在也不是喝酒的时候。
尽管他们都要时刻保持清醒,因为最近出现的那名杀手,很可能离他们不远。
酒,的确可以让人精神振奋。
却同样能让人丧失理智,做出许多平时不敢做也不能做的事情来。
这里是茶楼,四方茶楼。
老板长得也像个四四方方的人,规规矩矩守在柜台里。
今日的生意实际上还算不错。
此时正好是晌午,他们不经意间就看到了一个特别的人正朝他们走来。
头戴斗笠,一根竹杖点地,带着的杀气,竟要将屋子里的蜡烛吹灭。
人杀得多了,身上自然带着杀气。
而真正的高手,却可以把自己的杀气隐藏起来。
他们混在人群里,就像隐形了一样。
这样的人无疑是青龙会要吸取的对象,他们无论在哪里都是众人瞩目的焦点。
可是他们绝不能让别人看出来,他们的真实身份。
现在,走过来的人身上却一点杀气也没有。
他的打扮像一个种地的庄稼汉,可谁都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
一个瞎子,你如果非要去欺负他,只会自讨没趣。
风吹灭屋子里的蜡烛,夜还没来,可是杀戮却已经开始。
血已经在流,人在呻吟,是活着还是死去,这本就是一个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