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半个月很快过去了。恢复演出的那天，也是我们新歌上架的日子。

那天湖广晚场，我俩演的《礼仪漫谈》。

何九华有河吗？

尚九熙没有河！

何九华哦，没有河是吧。那有环岛吗？

尚九熙没有环岛！

何九华哦环岛也没有。那高速呢，高速有吗？

尚九熙没有高速！也没有草坪！路也不是很宽，你只能遇见我！

我愣了。

对活儿的时候可没有那句“你只能遇见我”。

台下的粉丝愣了几秒钟后开始欣喜若狂，不知是谁喊了一句“熙华99”，随后“熙华”“何尚”“99”的声音此起彼伏，再也停不下来。

这样的哄吵连控场小能手九熙也没能控制住。

最后是一直在侧幕听着的九良上台，说了一句“咱们安安静静听相声好吗”，粉丝们才安静下来。

可是，九熙已经面红耳赤。后半场效果很不好。

很快那句“公开情话”就在网络上传开了。

那晚回家的路上，我开车拉着九熙，谁都没有说话。

突然九熙开口了。“哥，对不起。”

我没接话，又往前开了一会儿才靠边踩了刹车。“别说这些。当初我就不该发那条微博！你不懂，我不应该也不懂！台上就是台上，要想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当初就不该去淌那滩浑水！”

空气安静了几分钟。

九熙愣了。

我有点凶了。他一定以为我在凶他。

在方向盘上趴了将近十多分钟，我终于冷静下来了。我伸手去拉他的手，握在手心，温柔了语气。“哥不是在凶你。哥是在骂自己。”

是啊，他不懂，我怎么能意气用事？

这就是我所谓的爱吗？毁了自己，顺带毁了我爱的人？

我开车带他去了酒吧。他只和我来过一次，那一次还没有喝酒。

他不会喝酒，那晚却喝了很多。

“哥，对不起……”

“哥，但我真的……好爱你啊”

“哥，别换搭档……”

九熙喝着喝着就哭起来了。

我第一次看见我的小孩儿哭的这么狠。

直到九熙累了趴在吧台上睡着，我才叫九南来接我们。

车上，九南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

“华哥，今晚的事……我听说了。”

“嗯。”

“华哥，有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说。”

“说。”

“九熙哥他…不是小孩子了。”

我不知道他想说什么。

“我知道你生气，埋怨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但他不小了，你只比他大一岁而已，他也是快三十的人了，他不是小樊那样的孩子了。”

我沉默了。九南的话，不无道理。

“九熙哥有能力面对一些事情，他也不希望看自己爱的人因为他而每天自责。”

不得不说，九南对爱的理解，比我要深刻很多。

两个人的爱，该由两人分担。

我爱他，也该给他一些爱我的机会。

我的爱，真的成了一种负担吗。

“华哥，你从一开始就太在意了。明明早就对九熙哥有意思了，却害怕他收到外界攻击而迟迟不肯承认自己的内心。既然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就不该害怕那些无聊的流言蜚语，不该再害怕他被伤害。别忘了，你比流言蜚语更先认识他。”

我比流言蜚语更先认识他。

“他不是做事不顾后果的人。咱们这行，上台前得对多少遍词儿啊，哪有那么多现场砸挂，他既说出来了，就一定是早就准备好的。”

那天九南聊了许多，从我和九熙，聊到他和小樊。

“小樊那孩子跟九熙哥一样，为了爱什么都不怕。”

“他总说华哥和九熙哥就相处的很好。我说你和他们不一样，你刚拜师，得收敛着点儿。”

“那孩子居然说，他是我们头九养大的孩子，他相信不论出什么事，会有他的哥哥们帮他担着。”

“我知道你也想让九熙哥这么依赖着你，但他是个有自尊的成年男人了……倒不是说小樊没自尊啊，只是他毕竟年纪小，习惯了被人照顾，九熙哥又不一样……遇见你以前，他一个人担了多少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