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璇刚刚打电话给自己最相信的闺蜜遥遥,她是她的大学同学,同寝四年的密友,也是唯一一个从头到尾旁观了周璇与井秋之间故事的那个人。
甚至,在井秋得知周璇怀孕之前,遥遥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她是真心向着周璇,一开始还很高兴自己或许可以当干妈,但周璇的下一句话,却将她的笑容彻底打碎。
“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该把这件事告诉井秋。”周璇彼时如是说道。
遥遥不懂,在她看来,周璇和井秋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井家大公子家大业大,但仍旧对自己的小姐妹一往情深,甚至为了她连自己的继承者身份都放弃了,难道这还不能表达他的真心吗?
“为什么?你担心井秋不会和你结婚?”遥遥疑惑地问。
周璇摇摇头,轻笑一声:“他不会不想和我结婚,而是我,我没想好要不要和他结婚。”
在周璇看来,无论和井秋结婚与否,这个男人对她的爱意都不会减少一分,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井秋对她的好,却不愿意放弃自己在娱乐圈单身身份给她带来的便利。
她想要在娱乐圈出人头地,想要拿影后,想要获得更多人的羡慕和爱……这有什么错的吗?
如果她和井秋结了婚,等于半只脚踏出娱乐圈,她在圈中的机会会少很多很多。她现在还没有到达凭演技吃饭的那个境界,她走错一步,就会有人扑上来将她的位置抢走……
比如那个沈安玲。
她才在圈内出现多久?咖位明明那么低,凭什么一场直播,她也能获得更多人的目光?
周璇不甘心,这种不甘心促使她做出了决定。井秋给了她一周的时间考虑,但这个决定,她只花了两天便做了出来。她没有通知井秋,只打电话给了遥遥。
遥遥推掉一切,第二天陪着周璇到了邻国。
从那个冰冷的手术台上爬下来,周璇感觉到自己生命的一部分永远地离开了她。她脸色苍白如纸,精神差到有些恍惚,就连扶着她的遥遥都心疼到流泪。
“璇璇,我们俩十年的感情,我是不是从来都没有质疑过你,从来都是站在你身边支持你的那一个?”遥遥握着周璇的手,眼泪一滴一滴往下掉:“这次,我真的不明白了。我想不通……你这是为什么啊?”
周璇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个笑:“因为我控制不了我的野心。”
在欲望面前,孩子是绊脚石,爱人和婚姻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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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玲在海岛养手上的伤,养得那叫一个美滋滋。每天睡到自然醒,等到阳光透过薄纱窗帘落在她的眼皮上时,她才愿意睁开惺忪的睡眼,翻个身摸过手机刷微博。
上午睡个懒觉,中午吃个大餐,到了傍晚阳光不剧烈的时候,再和井淮手牵手去踩沙子。当然,这么大个宅子里不仅有沈安玲和井淮,老爷子也在,经过一两天的相处,沈安玲觉得这个老头儿也不难相处,有时候两个人碰了面闲聊两句,还能把对方逗乐。
特别是,老爷子身边的大黄,它确实是一条和主人形影不离的好狗,沈安玲曾经想用一只烤鸡翅诱骗大黄陪她散步,可大黄就蹲在老爷子的画室外面,一步也不肯走远。
沈安玲蹲在地上哄了大黄好久,直到画室的门一开,老爷子带着一身松节油的气味出现在一人一狗面前时,沈安玲才不好意思地把鸡翅给藏到了身后。
“嘿嘿嘿。”她企图用傻笑蒙混过关。
“小丫头,蹲在这里做什么呢,我有一个大黄给我看门儿就够啦!”老爷子笑眯眯地打趣沈安玲。
沈安玲只好实话实说:“我想带大黄出去遛弯呢,没想到它这么忠诚,我怎么骗都骗不走它。”
老爷子嘿嘿一乐:“它活得年岁比你还多,你还得叫它一声哥……这你能骗得了它么?”
沈安玲也不气,干脆把烤鸡翅塞进狗子嘴里:“好嘛好嘛,不去拉倒,鸡翅我孝敬哥哥了。”她说完,站起身搓了搓油腻腻的手,目光落到老爷子身后,略有些好奇起来:“老爷爷,您还画画呢?”
“嗯!我可是个画家。”老爷子非常得意地让开身子,让沈安玲进他的画室参观:“你手上面全都是油,不能随便摸别的东西啊!”
“嗯嗯好嘞。”沈安玲跟着老爷子进了画室,入眼便是空旷如练舞室大小的一片空地。地板是木头的,墙上没有贴墙纸,反而素白一片。一张张巨幅画就挂在四面墙上,有素描,有油画,也有明显是没画完呢,就往墙上一挂。
最显眼的地方是一个花架,架子上摆着一幅小尺寸画布,油画颜料乱七八糟地丢在一旁地上的箱子里,旁边支撑起来的画箱上,横七竖八插着好几块涂满厚厚色料的木头调色板。
画室里气味很重,唯一一个还算干净的桌子上摆着一些水果,大黄也摇摇摆摆跟着溜达进了画室,或许是吃了沈安玲的最短吧,它时不时要用大尾巴扫一下她的腿,以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哇哦,好美的女人……”沈安玲看着满墙的画,忍不住夸赞道:“我现在相信您是个画家了。”
老爷子听了这话还挺骄傲,一脸满意地眯着眼看着自己的作品:“知道我画的是谁吗?”
这些画看上去都有些模模糊糊的,并不清晰,特别是那些画女人的画作,每一张画里都是阳光明媚,女人穿着裙子,或坐在草地上,或打着一把小阳伞,或站在甲板上扶着帽子……总之,姿态永远是迷人的,但五官却只有唇是清晰的,鼻子眼睛根本看不清或者干脆就没画。
这谁能看得出来老爷子画的是谁?
沈安玲老老实实摇摇头。
“井淮他们兄弟的奶奶。”老爷子往椅子上一坐,摘了桌上的一颗葡萄就吃起来,胡子一动一动的,带着一股子对沈安玲的嫌弃:“这都猜不出来,笨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