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青羽女帝,便是值得。”
面对周盼的疑问,守诺城城主唇边淡然一笑。
直到这时,周盼才真正感悟到,守诺城城主这份一厢情愿的爱有多深沉。
但周盼还是选择了狠着心将话说开:“城主大人,我母亲不见得喜欢您这种对她好的方式。”
爱一个人,必然要采取对方喜欢的方式。
即使是一厢情愿,也不该因为自己,给对方造成任何困扰。
青羽女帝若知守诺城城主因为自己,暗中残害无辜的人的性命,却又打着爱她的旗号,不见得她就会高兴。
即使他们是魔道中人。
守诺城城主闻言,沉默不语。可以说,周盼的话是一番实话,只怕他自己也明白,却一直愿意陷在自己的一厢情愿里。
“如今这女子可放了吧?”周盼紧跟着问道。
守诺城城主似乎还陷在先前的情绪里,并未开口说话。
而周盼看他似乎有了片刻的动摇,便慌忙道:“如今城主大人既然已经处罚完毕,这魔道女子便交给我吧。”
“交给你?”守诺城城主看了周盼一眼。
周盼则做出随意的样子:“若是城主大人觉得周盼不堪信任,便只当周盼未曾提过。”
双方有些僵持着,周盼是在赌。赌他们短暂的相处之下,守诺城城主是否会在意她的说辞。
守诺城城主最终还是妥协了下来,尽管这其中终究还是看在了青羽女帝的面子上。
“本座已打了她一鞭,也算是已经了结。你既然非要发这种善心,本座不会阻止,便成人之美吧。”守诺城城主道。
周盼一喜,忙向他谢道:“多谢城主大人网开一面。”
而再抬头时,守诺城城主已经转身走开了。
真是个别扭的神明。
周盼心里暗说一句,便又听到魔道女子的一声咳嗽,于是赶紧与沐南辰都围了上去。
她伤得不轻,神对上三界修真者的极高压制,让她即使是那一鞭,也很有可能会因此而死去。
而方才守诺城城主的那一鞭,想必还是看在周盼在场,并未真正伤及魔道女子的命脉。
“你觉得怎么样?”周盼问道。
方才明明是护住了她的心脉,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才是。
“没什么大碍,只是方才喘不上气,喉咙里有一股血。”魔道女子回道。
周盼便松了口气。
魔道女子半坐在地上,看向周盼时,竟多了一丝熟悉:“您是仙帝?”
“你见过我?”周盼问道。
但周盼又很快反应了过来,她在上三界里,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尤其是她成为仙帝之后。
这个女子既然是魔道的,知道她,见过她,便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了。
“是,我在上三界见过您,您是上三界的最强者。只是不曾想到,今日竟还有守诺城城主大人那般人物。”魔道女子感慨着说道。
提起守诺城城主,魔道女子已本能地颤抖着身体。
而周盼听到她这一席话,则是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这也把她抬得太高了一些,且不说魔君与自己究竟孰败孰胜,便是师父周重阳的修为,便是在她之上了。
不过同时,她也有些好奇,魔道女子又是为何会这样看待她。
赞美之余带着崇敬,这其实并不是魔道中人大部分的态度。
“你叫什么名字?”周盼问道,“看你的修为,应该也不算低,大概也是魔将之类的级别了吧?”
魔道女子敛眸答道:“在下魔将宁裳,拜见仙帝。”
“你就是宁裳?”周盼忍不住多看了她几眼。
周盼虽然过目不忘,但却因见到的魔道之人极少,而并不能认出宁裳。
但提起这个名字,她却是有着记忆的。
魔君陆志远身边的左膀右臂,其一是陆昂,而其二,便是宁裳。
不过再细问宁裳的为人,或者与魔君陆志远有多深的牵扯,便是说不清道不明了。
“是。”宁裳答道,“原先在魔君身边的,便是我。”
“那你如今下界,也是为了魔君陆志远做事了?”周盼警惕地看着宁裳。
陆志远目前格外针对她,难道这次是得了消息,故意让手下跟踪她进了守诺城的?
那她方才这样救下宁裳,岂不是自找苦吃了?
“仙帝莫要误会!”宁裳解释起来。“仙帝既然曾经听说过魔道的种种事,难道不知这些年里,我早已不在魔君身边出现了吗?”
周盼沉默下来,这些年她对魔道并没有什么兴趣,就连对于魔君陆志远的了解,也是新近才多起来的。宁裳突然问起,她当然不知道这一件事情的真假。
不过以她到了凡间之后的经历,倒是一种对于宁裳之言的佐证了。
魔君陆志远身边的亲信,确实只有一个陆昂的出现。
“这是为何?”周盼问道,“难道是他委派给你了什么任务,这才突然消失不见?”
“委派任务?”宁裳自嘲地一笑,“魔君将我关在魔道的水牢里,已过四十年。若非我拼尽力气,只怕如今都还在水牢里,暗无天日地活着。”
“魔君关你做什么?”周盼不解道。
这个时候正值魔道用人之际,陆志远恨不能将佛门与仙道的人都“策反”了去,又怎么会这样自己砍断左膀右臂?
宁裳修为很高,这是周盼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
“仙帝觉得呢?”宁裳不答反问。
她那一双聪慧的眼睛望着周盼,那样沉静的样子,让人忘记了,她似乎还受着伤。
在水牢里被关,已过四十年……
周盼体味着宁裳的那句话。
四十年前,不正是朱先生与魔道魔君的那场争斗吗?
周盼忆起师父周重阳转述的来龙去脉,而在当时的争斗里,与陆志远一起作乱的,便是那魔将陆昂了。
那么宁裳又在里面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为何在师父周重阳口中没了姓名?
那么在当时的情况下,魔君陆志远不让宁裳跟随,反而将她直接关进了水牢的用意,又是什么?
周盼突然发觉,即使是四十年前的事,也没有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