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天的视角看整个山村的形式,是个人大概都会觉得夸张的过头。
这里凡是能窥探之处皆是密密麻麻的人群。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来自村子四面八方的人流全部都不约而同的涌向一块村子中的极大圆盘旁。处处人头攒动,各路水泄不通。挤在这人山人海之中,仿佛下一秒就会因窒息而死。
四人被导游招呼着出了店就毫无防备的被人流无情冲散。白鹤极力反抗着来自人流对他的驱使,吴梓千因为是女儿身行动多有不便,纪彦皱着眉头使劲扒拉着人群。而慕斯呢?
“哎呦!我的腰!”
人流的极大冲击力使他单薄无力犹如薄纸般的身躯无可奈何,只能被这惊涛骇浪整的左冲右散 。整个人在其中歪歪扭扭的任着这群蛮横之人随意推搡着。
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想法—谁来救救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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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浪威力巨大,但也仅仅就在五分钟的时间之内停止了。虽然这过程依旧过的十分漫长。
人们都围着圆盘成了个圈,不少人都在窃窃私语着,无论是导游忽然离开,还是忽然的人流,亦或是这个奇怪圆盘,这一切真的让外来者十分苦恼。
慕斯揉着肩膀,一股酸溜溜的感觉即刻冲了上来,他小声嘟囔:“现在的人都这么蛮横无理吗?”
慕斯嘟囔完,一个略显苍老沉稳的声音忽然响起,问:“你是刚到这的吧?”
说话的是一个年过半载了的老人家,鬓边的白发也掩饰不住,想来也没人会让一个老人家来着地方旅游,大概是个本地人。
慕斯继续揉着,笑笑回答:“是啊,中午那会儿刚到,还不怎么熟悉。”
老人只是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定立在那里,犹如一座佛像,威严,却又像是沉哀,悲伤。
不远处忽然传来几下“叮叮当当”的碰撞声。慕斯停下揉着肩膀的手,原本空无一人的大型圆盘上一个人影徐徐走来。他不禁稍稍踮起脚趾,抬头观望过去,那人影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位满头银发的少年,看起年纪来也不过白鹤那十八九岁的程度,长发末尾处扎着一条红白相间的发带,以白色为基调的汉代服饰衬得他眉目越加清秀,手中拿着一人高的木棍大概是由红杉木做成的,上面挂着两三串铃铛,那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大概就是由此而来吧。
他忽然停下,站在了圆盘的中心,抬起一双藏着老成似的眼神俯望站在圆盘下的村民……即是怜悯又是悲凉。
身边的人忽然都躁动起来,慕斯的思绪一下子就被打破,他们挥舞起双手,大声欢呼着“祭司大人”。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大浪又再次起了高调,数不清的人都向着那少年簇拥过去。此情此景的再现,慕斯这回可就长了记性,只要比这帮人往前跑得快根本不需要护着什么。踮脚就往前面跑路,本想着万无一失了,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忽然,他后衣领被不知道哪个王八犊子的蹄子拽去,前领猛然往脖颈处一勒——!要窒息了!!
他立马拉住前领。都这时候了,谁还管能不能护住肩膀,脖子要是断了,那才真是人格与身体的侮辱!
“松……开!”
后面的人忽然使劲,慕斯使劲挣扎也没成什么,被人家推着走了感觉是老长的路,忽然响起开门声,人群拥挤之中,那人把他拉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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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
慕斯跪在地上,捂着嗓子猛咳。
真喵的倒了八辈子的霉……
他循着视野中的一双小腿往上瞄,咳嗽的眩晕感使得他的感觉迷迷糊糊,仿佛下一秒他就要不省人事。
按照他现在所能看到的范围,此刻他应该是身处一个平民家的小房子,跪着的地面是实木的,这倒是与旅店的风格有些相似,但四处昏暗,而且,外面吵闹的砸砸声还模糊传来。等等!这个节奏……是要搞谋杀?
他心里叫苦不迭,今天是出什么倒霉运了?平常在店里也没有这情况啊,难不成是报应到了?别呀,他还是个孩子呢,正直青春年华,可不想英年早哀啊!
“你躺地下很凉快?”
上方的人忽然传出有着浓厚磁性的声音,慕斯恍然一愣,原来是纪彦这个臭小子。
他猛地往地上一坐,果然,白鹤吴梓千都被他捞了过来,一个不差。再看纪彦那悠闲自若的样子,真是无奈到极点。
“你知不知道……”
因为嗓子被卡住过的原因,口腔里十分不舒服,他再次轻咳几声,才说。
“你知不知道你,快要把你哥哥我,再送阴间道,一趟了?”
似是觉得不够表达恨意,又道。
“小没良心的。”
纪彦坐在凳子上,眼神阴郁。
白鹤像是憋了一肚子的鸟气,凳子也不坐了,洁癖也无所谓了,啪的一下往地上一摔,怒道:“要不是看在阎王那老狗的面子上,我一定要把这些犊子剁成肉泥!”
慕斯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但阎王任务都给你批下来了,你要是不做完,他表示去领罚的可是本人啊。
再回观吴梓千,想来她同样也是被纪彦无情拉过来的,脸上都写满了害怕,她见到慕斯回来了,睁着一双炯炯有神的卡姿兰大眼对着慕斯求诉道:“老板,我们还是走吧……这个地方……太可怕了……”
“可怕?”慕斯联想到那拥挤的人群,心想的确是挺可怕的,吴梓千是个姑娘,刚刚二十出头左右的年纪,自是受不了与一帮陌生人有肢体接触:“你要是觉得不喜欢的话,明天我会找车送你回家, 你一个姑娘, 挤在那么多的陌生人群里确实不好……”
“不是!”
吴梓千忽然大叫,外面的吵闹声巧妙的覆盖了她尖锐的嗓子,可慕斯确实是被吓着了。
“不是的,老板……”
她挺起胸膛:“像我这么——开朗乐观积极向上融入社会的四好女青年怎么会在意那些事?”
慕斯在不解的思绪中反问:“那……”
吴梓千左右看了看,也凑了过来坐在了地上。这么一看,这四个人就差纪彦还没有入伙,他好像才是餐厅里掌舵人。
吴梓千悄悄放低了音量,略显神秘。但她接下来说的话却让人大吃一惊。
“我当时被挤的出了人群,不小心跌落到了旁边的一个小山坡,那里……那里……”
她战战赫赫的缩回了手,一个二十多岁的孩子,什么情况会让她这么惶恐不安?
三人的目光忽然被她的反应吸引住,吴梓千犹豫半晌才断断续续的轻声回答下文:“那……那里有一具……已经腐烂了的尸体!”
三人惊异。
尸体?开玩笑的吧……
忽然,屋外传来几声锣鼓敲打声,四人借着屋子里一旁的窗户看过去,那个银发的少年站在圆盘中央,将木棍置于胸前,嘴里默念着什么,身边的人尽数低头,嘴里的呢喃含糊不清,少年略微扬头,所有人都开始朝着一个方向走动,以天的视角从上向下看去,他们是在移动着圆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