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意已决

满山都是锣鼓喧天，爆竹连连。

喜婆随同在侧跟着，浑圆的身体耐不住山路崎岖而不灵活地时常扭动，隔着一面都能听到老妪不住地低低抱怨。

她坐在花轿里，心里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婆婆，如此会不会太隆重了？”

"不会的姑娘，爷说了，这些都是能衬得上姑娘的，爷还觉得仓促了些，本应准备更妥当的送来......"

她张了张口，有些无可奈何。

八位仆从分立前后，全是清一色大红穿戴。轿子装饰得极其雅致又免去庸俗之气，罩着的轿帷虽用的是朱红彩绸，却缀以金银两色勾边搭配，上头绣着百子图和丹凤朝阳图，织绣精湛，生动细腻。

“小凤姑娘，嫁给爷你就安安心心一辈子享清福吧，我家爷会待你好的。”

轿头随着山路一颠一簸，外面响声震天，她却听得分明。

“小凤，我知你顾忌自己身世身份，你不必担心，我既已宣告临安百姓，更是意味告诉武林中人，若他们仍疑你会否作怪江湖，大可来我府上观礼，我柳家欢迎之至。”

“临川，临川。”

她闭了眼，心中喃喃，一遍又一遍。

对不起，对不起。

她知道临川做事周到，对自己更是照顾有加，考虑周全生怕自己受委屈。若嫁给他，一辈子想必是吃穿不愁，宠爱一生。

可是只怪她没有福气。

她不能欺骗自己，更不能欺骗临川。

她不能在嫁给他以后，还想着另外一个人，她做不到，她做不到。

她仍做的，便是循着心走。

一路上，她已无旁念，已经做好了打算，后日才是正礼，一切还不算太迟。等到了临安，她就去与他细细说明，不管他要打要罚， 她嫁不得，不能嫁，算她聂小凤欠他的。

她知道自己自私得让自己都生厌，可她聂小凤就是如此，要嫁要活要生要死，不管如何，都要从心。若一心二意，是让自己恶心，更辜负临川。

她撩起左侧玲珑珠帘往外探去，队伍正紧锣密鼓行进。现已出了山脚大概明日午后便可到达临安，阳光正好。

好像心中也随之明朗起来。

就这样吧，事情结束之后就静静离开吧。一个人生活也是自在，脱离这芜杂的孰是孰非，情爱痴缠。爱的愧的，恨的欠的，都放在心底封起来。

她累了，想寻一块清静地方休息。一个人看海上花开，海上花落。

也是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