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园 (一半）

注：和正文无关

给艾玛·伍兹的信件：

亲爱的艾玛小姐：

请原谅我的不辞而别，但……这已是我唯一的道路，命中注定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父母从小灌输给我的思想依然影响着我，也许您不知道，我来这个庄园，正是为了赎罪

一个女孩，一个善良的女孩，一个善良的印第安女孩被我推入了深渊

我曾以为，把她带回我的家，让她感受到“家”的温暖，是对她救命之恩的“报答”

但这，是一切悲剧的起点

她被我的家人出卖，我也因此开始了漂泊生涯

那次，当我倒在篝火旁时，我也试图向上帝祈祷

那次，族长将我带回去时，我也以为是神的旨意

但之后的事情一直是我挥之不去的噩梦，也正因此，我来到了庄园，遇见了您

最开始，我对您并没有什么特殊印象，但在了解了您的身世后，我发现，这又是一场新的噩梦

曾经的一幕幕我以为早已忘记的场景，再次浮现在眼前……

甚至，我又看见了她的身影

周边的环境暗淡无光，前方的道路黑气浓浓，安吉丽娜赤着足，沿着那条歧路走动

鲜红的足迹铺满了她的身后，她身上时不时闪耀着的微光在黑暗中尤为显眼

随着她的前进，她身上的亮光也越来越暗，轮廓越来越融合于周边

我想追上她，把她背回到她出发的地点——在那里，起码不必担心前方是否有危险

可我仅仅抬起了脚，就又不得不慢慢放回

道路上布满了荆棘

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被黑暗和迷雾吞噬

我终于鼓起勇气，向她跑去，却发现，“她”……

一条有些磨损的牛仔裤，一条绿色围裙，有些污泥的白色手套……分明，是您

对啊，死人是不会出现的，那是……良心沉重的阴影

我惊醒了，无比庆幸这只是一个梦

但当我看到您在“狂欢”之后，身上多出来的刀痕与伤口，我才发现，自始至终，我一直在以“正义”的名号毁坏着他人生活，做着最“非正义”的事

我为何一直忏悔？

安吉丽娜，你如果没有救我，我早已不在这个世界——但你是否不会再被出卖，而代“我”丢失性命？

那位族长，你如果没有救我，我早已化作冤魂野鬼——但你是否不会拖慢行程，而被“我”攻占家园？

艾玛小姐，你如果没有救我，我早已迷失狂欢之中——但你是否不会受到重伤，而因“我”赌上性命？

我总是不珍惜自己以他人的命换来的“命”，仅仅是为了自己所认为的“正义”，毁了许多爱我的，亦或者我爱的人

我总是将你们的保护，自私地当做自己努力的结果或“上帝”的护佑

我以为牺牲的只是自己的一些东西，却不曾想给你们带来了什么伤害

那个简陋的农场，一直是我念念不忘的故乡，但我已无法再见父母

那个帐篷的周围，还有着盼望我回去的部族，但我已无颜面对他们

安吉丽娜，我请求你的宽恕，但我知道我已无法得到你的回应

艾玛小姐，我请求您的原谅，但我知道我已不配得到您的回应

您替我抗下那致命一击时，时间仿佛静止，我忽然发现，您与安吉丽娜的身影出乎意料地相似呢……

犹如感官被无限放大，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肾上腺素的紧急分泌，大脑的空无一物，心跳声的清晰无比……

我看到，光照在您娇小的身躯上，将那件绿色的围裙画出了亮与暗的界限……原来，看似柔弱的艾玛小姐体内也蕴含了巨大的能量

记忆再次如洪水般袭来……那是我不愿回忆的过去

我才发现，原来我一直都对艾玛小姐有着特殊的悸动，曾经，我只以为那是我本能的保护欲

抱歉了，艾玛小姐，请原谅我的无礼，但我已经出发，没有目的地

无法回头

凯文·阿尤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