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打在马车上,发出细微而清脆的声音,有丝丝湿冷的空气渗进来。白槿坐在放着香炉的温暖马车里,温蕴升起的袅袅白烟驱走了来自雨的浓厚湿气。旁边的白瓷碟子中还放着几块精致的糕点,名字为金玉糕,那是江南一种名贵的糕点。因为软糯的糯米外皮里夹着香甜不腻的红豆沙而出名,入口即化,好吃的紧。只是价格比较贵,但是还可以接受。
白槿因为那句“杀无赦”心情不太好,他皱着眉看着刚刚记录的数据,伸手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闷闷地想着事情。
“鬱!”马车忽然停住,强大的惯性拽着白槿直接撞上了面前木板,白槿揉着发红的额头,扒开帘子问驾车的小荷:“发生什么了?”
“回公子,奴才驾车不精,险些撞倒百姓。”小荷也有些慌乱。
白槿和小荷一前一后下了车。
马车前是年迈的男女他们穿着破烂的蓑衣,女人怀里还抱着大哭的孩子手上牵着一个年龄不大的男孩。这对男女被饿得皮包骨头面如菜色,仿佛使劲吹上一口气便可以将两人吹飞。再看女人怀里的孩子,不只是饿得还是吓得哭的撕心裂肺,旁边那个小男孩也是吓得魂不守舍。
男人看见白槿拉着妻子和孩子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着求饶:“老爷,是我们一家老小不长眼,下次不会了求您饶了我们吧……求您饶了我们吧!”
男人跪在雨里磕着头,女人抱着大哭的孩子发抖。
“地上凉你们快起来别跪了,”白槿倒吸一口凉气这天气这么凉再别给几人冻感冒了。
“谢谢老爷!谢谢老爷!”男人醒了一把鼻涕感激地说。
白槿看着这一家老小和他们背在身上的包袱问道:“您们是要去逃难吗?”
“是啊,现在太乱了,好多人都去逃难了。我们要去投奔領城的亲戚,要不然在这根本活不下去。”
白槿有点疑问,听沈太守说他已经派人让受灾区域的居民都躲城中的避难所,郊外爆发的洪水暂时殃及不到他们,然后按着他那荒唐的“杀无赦”说法那么患有时疫的人都被处死了,只剩下可能在潜伏期的伤者。那百姓为何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投奔远乡亲戚呢。
“那个,为什么要逃难啊?”白槿问。
“为什么不逃?”男人对于白槿的疑问感到震惊:“现在得了病的人全部都会被砍头活埋,他们才不管得的是不是时疫。没得病的壮年都被抓去修大坝,剩下的都是老人孩子女人,那些官人根本不是人,给的饭菜根本就不是人吃的,都是馊掉的饭菜,给的水也是泔水。”男人愤愤不平:“我们也是人,但是他们不拿我们当人看,那我们为什么不逃。”
“可是朝廷送来万斤救灾粮。”白槿愣在原地,那时和沈太守见面时,那人将江南治安夸的可以说是天花乱坠,仿佛再过几月江南就可以回到往日的繁华。
但是现在看来江南状况这么严重看来不只是时疫洪水,朝廷送来对我粮食也不知去向。
“小荷。”白槿低声唤来:“将车中碟子里的糕点带来。”看着饿得难受的孩子白槿有些心疼,这个孩子还这么小。
小荷行了礼进了车中,不一时端来刚刚白槿的那盘金玉糕,用了木盒包装。
白槿接过木盒递给男人:“我这里也没有什么可以帮你们的,只有些点心。”
女人感动地拍着男孩的肩膀道:“还不快谢谢老爷。”
男孩懵懵懂懂的说:“谢谢老爷。”然后抱住了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