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垣的余光瞥到了站在一旁的沈九,面色微沉,心知自家徒弟十有八九是被这个原装给坑了,毕竟沈九是怎样一个阴毒险恶的小人,沈垣在刷原著时也半知半解。
但自家这和风暖阳似的小徒弟还不清楚啊!估计还以为只是一个被冰哥欺压甚久的良民吧……
沈垣环顾了四周,在洛冰河的耳畔低声问道:“现在我们全力而逃,有几成胜算?”
洛冰河一眨不眨地望着正在皱眉思量的师尊,哽咽道,“是弟子无能,让师尊受委屈了……”
“自家徒弟能让我受什么委屈!”沈垣的折扇在洛冰河的头上不争气地落下。
这还不是现下战力悬殊,上去就干打赢的概率算是微乎其微……
沈九面无表情地走到原世洛冰河的面前,见此人真好整以暇地踱着脚步,微扬的嘴角可以看出他此时心情的愉悦。
他直直地跪在他的面前,用一种几乎卑微的姿态俯在洛冰河的脚侧,出声道:“交给我的任务我已经完成了。”
“嗯。”洛冰河似乎还算满意,微微点了点头。
“我要的剑呢?”沈九的话语中像是在极力压抑着一种迫切的情绪。投出的目光定定地看着他。
“剑?什么剑?”洛冰河蹲下身子,俊美妖冶的面容现出一丝同情的悲色,骨节分明的十指疼惜地捧着沈九发白的脸颊。
“岳掌门的玄萧是吧?这十几年前的断剑能让师尊心心念念地惦记这么久。”洛冰河的眼底有寒芒闪动,蓦地发力掐住了沈九的脖子,见他生理性的泪水自眼角滚落,发出断断续续暗哑的声音,冷沉着的脸色掠过几分不耐。
“你到底是忘不了他。”沈九整个人撞上雕镂精致的朱墙,跌落在冰凉的地面上,额头因为磕到锐利的桌沿而留下殷红的鲜血。
数爿早就生锈破碎的剑刃稀稀碎碎地被抛扔在沈九的面前。这把曾名噪一时、剑法招式出神入化的宝剑,而今早已失去他流光溢彩的风华,像废物一样随意地扔弃。
沈九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低声紧紧地抵住那碎的不成样的剑刃,积蓄已久的情绪在这一刻不可遏止地爆发出来。
一向最要面子的沈九突然很想大哭一场,他的心脏像被人死死地钳制住似的,难受得紧,在幻花宫的水牢里,在他自以为自己真的要如一只阴沟里不见终日的老鼠惶惶地过一辈子时,是岳清源冒着必死之心前来看望他。
他面对着几近崩溃的岳清源,说了什么阴狠刻薄的浑话?
不必他的虚情假意?
能滚多远滚多远?
如果问沈九行至而今这般境地,心中可曾对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一丝悔意?
若再给他一次机会,他愿不愿意重新承认他等待了那么久的七哥,能不能再让岳清源唤他一声小九?
沈九自己也不知道。庸人自扰,日月既往,不可复追。他早已逾越不过挡在心隘多年的屏障。他疲惫地闭上眼,如果能在这一刻静静地死去,不留尘世,彻彻底底地断个干净,那该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