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掉灯,房间里登时漆黑如墨,铺天盖地寂静随之而来,耳边只能听见空调释放暖气运作的声音。
司浔在衣柜里拿了件大衣盖在身上,空调显示屏的光正好打在宿舍落地窗前,模模糊糊的,依稀可以瞧见窗外大雪纷飞的夜景。
“救救她吧,我求您了。”
“弃子而已,不救。”
“楚栖枝,你不能死。”
梦境里,司浔满手鲜血,被她抱在怀里的少女慢慢停了呼吸,乌云密布,随即大雨倾盆。
豆大的雨滴冲刷掉她们身上的鲜血,血液和雨水混在一起,在甲班上蜿蜒而下,司浔几乎泣不成声。
惊雷炸响,司浔周边的一切赫然消融褪去,连同怀里的楚栖枝亦然,她手足无措,很想留住她,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
看吧,无论是在梦境里还是在一年前,你都留不住楚栖枝。
心底有一个声音对她冷嘲热讽。
司浔“不是的....”
司浔神色痛苦地捂住心口,周围的环境赫然变化成一条宽敞明亮的大道,冰肌玉骨的黑发女孩站在街对面,正扬起笑容对她招手。
司浔“楚栖枝....”
司浔渐渐平静下来,如果说她刚才内心的不安与恐惧焦躁像是一头即将失去理智的野兽,那眼前的楚栖枝无疑是驯服野兽的最佳驯兽师。
她也对楚栖枝扬起一个笑容,然后发觉自己浑身都有些无力。
就在她准备过去的时候,一辆没有车牌的面包车挡在她和楚栖枝面前。
不....
司浔只觉得浑身如坠冰窖,想张嘴喊点什么,可是喉咙干涩,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身体犹如被钉在原地,寸步难行,面包车停了几秒钟,再次启动时,那处已然不见楚栖枝的身影。
周身的一切再次消融,漆黑一片。
“看吧,我就说你留不住她。”
是啊,她留不住楚栖枝。
不管是她的梦里,还是当年。
浓浓的无力感与绝望压得她几乎窒息,司浔闭上双眼,眼尾有一滴泪滑落。
她任凭自己堕入无边黑暗。
梦外,依然是三更半夜。
赵美延倚在床头,听见了一声细微的呜咽。
很轻,像小猫似的。
但是她知道是谁。
打开床头灯,赵美延赤脚踩在地毯上。
宿舍里当然不会给练习生放地毯,所以这质地柔软,踩上去犹如踩在棉花上的地毯,是司浔自己买的。
借着床头灯的微弱灯光,赵美延看见了司浔脸上的泪痕,少女轻而易举被一件大衣盖住,看着并不臃肿,反倒是因为清瘦而让人忍不住怜惜。
赵美延“为什么哭呢...”
赵美延低声道。
那股莫名其妙的情愫被赵美延压下,她犹豫片刻,俯身打横抱起司浔。
好轻啊。
身体很软。
这是赵美延抱起她时的唯二想法。
把人轻轻的放在床上,她依旧没醒,少女眉心拧在一起,显而易见的,她在不安。
做了什么不好的梦吗?
伸手关掉床头灯,赵美延侧躺在床的另一侧,看着司浔的侧脸,然后抬手抚着她的眉,动作一顿,擦去她的眼泪,眸色不明。
赵美延“晚安,司浔。”
她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