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川进屋的时候,萧驰野正卧在桌前涂涂写写什么东西 可他还没有瞧清 那人一个闪身就避开了他的目光
: “策安?”
几乎只一个照面沈泽川则了然:萧驰野居然在躲他。
这是,怎么了?
只见眼前的人此刻正抬衣袖捂住口鼻,起身退后的同时不忘将桌上的纸页一股脑的藏进胸前的衣兜 那人似是意识到这样的举动对爱侣来说可能会造成误会,又真诚的送上自己的笑容
可这画面,饶是谁看,都会觉得有些刻意其中
且沈泽川进一步,萧驰野就退一步,高大的男人根本不给男子近身的机会
眼看着马上后背贴墙再没有退路,萧驰野心下一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折腰溜走,
“兰舟,这几天我们俩先别接触!”萧驰野于门外大呼
“怎么了?”
“就,不太方便嘛 ,你信我。”
男人犹豫了一阵,终究没好意思说出口——他生病了
因为连他本人都不理解自己这样一人高马大的个儿, 竟有一日也会感染普通的风寒
萧驰野很少将自己生病放在眼里,因为他凭借着强健的体魄 任何毛病向来很快痊愈。然而 他决计不会不在乎沈泽川
那是他的命
沈泽川已经被萧驰野全然用爱意携裹捧住奉在了心尖,怎么能不在意?
兰舟身体不好几乎已是他身边的人众所周知之事,而其中萧驰野更是清楚他所有的特点病弱 在沈泽川登基前后萧驰野算是皆尽千般万般的心思待他好
平日里沈泽川的衣食住行他都要抓在自己的手里,像是这样 才能把自己的珍宝好好护住
萧驰野为了不让沈泽川受到伤害,尽可能排除一切让他难受的可能和源头,在今日 这个源头竟也包括了他自己
今日的皇宫连一丝萧驰野的影子都没见到,连上朝也没有
高座上的视线几次注目堂下距离最近的那个空置,要知以往的每日此时萧驰野都会站在这里 望向他的视线全都是肯定与支持,狼王的影子盘旋在小狐的身后 震慑住觊觎高位的任何人
沈泽川在潜意识中想,二郎去哪了?沈泽川认了,早在不知从何时起,他的内心就已经习惯了萧驰野在身边
里屋的人默不作声 四下环顾起周遭,公文,纸页,笔,砚台,碗....碗?沈泽川一眼扫去就发现那碗底还剩有稍许苦色的汁液 身着便服的男子俯首轻轻闻嗅,立马觉出这是什么,心有灵犀一点通
“原是如此”
白衣人看着桌上的器物,心思却开始慢慢飘往他处。
和萧驰野走在一起之后,每一次他入了病都是由那人亲自照顾 时常日夜兼备忙的脚不沾地 每一口药液都是从男人的手中熬好 又一勺一勺喂给他。
不论是那一年阒都疫病,沈泽川的一切都模糊了 可偏偏有个人 有束光 守着他 照亮他 最终唤醒他;再或为那一场逃亡,好痛啊,真的好痛 可萧驰野就这样在他最痛苦最落魄的时候陪在身边,作为他那一刻唯一的倾诉和支撑
沈泽川垂着眉,看不清是何神情
萧驰野等了几许 没听到沈泽川的回答,却又不敢离他太近传染病气 于是小心的绕到侧房的窗户前 探进一个头,到了这时也不忘捂住自己的口鼻再询问
: “兰舟?”
: “今天早上的事吗?”言下之意:是今天早上生的病吗?因为昨夜以前两人一直在一起 萧驰野有变化他是一定能够察觉的
: “应该是吧,兰舟 你别担心 我的身体我清楚 最多明后天就能好起来,但是今晚,就得委屈你了 我会在一旁守着你的。”
: “阿野,我出去一趟 不必跟着 一会儿就回来。”
: “好,我等你,不不不,你去吧。”
: “嗯。”
一直在角落目送沈泽川的背影消失于远处,萧驰野才懈了口气 然而他的内心却并不轻松,兰舟今夜 能习惯吗?
萧驰野掐了掐自己的拳头,又从怀里取出刚才藏起的纸页 一点点捻平再次摊开在桌上
那上面的人儿还未完工,萧驰野只好又耐下心来提笔再着 一直到沈泽川再次进屋时,他才告成 可是他不曾料到再见那人是这般光景
世间无二的妖孽手端托盘乘着最后一缕晚霞踏进来,柔软的发丝被晚风吹带些许弯起些微弧度 白色的衣袍下摆随着步伐走动有律摇晃 但最数夺目的 还是那面色清冷却眉目传情的面,整个一抹白的底色 却又铺有如此浓昳鲜明的彩 鼻梁的高度刚刚好 让最后一抹日在萧驰野的目光中顺着那不偏不倚的弧度溜走藏起来,紧接着又迎来明月在起点作升起准备。白色的鞋尖踩在地上就像踩在萧驰野的心上,让他一时间竟连呼吸都要忘了
: “兰舟..”盘子里是沈泽川亲手熬的药。
萧驰野觉得自己这一刻有些哽咽,他..他从来没有被人这样对待过,也许是他很少生病 也许是娘的离开和父亲的忙碌让萧驰野已经锻炼起照顾自己不给任何人添麻烦的本领,可眼下 他只看着沈泽川 心中就涌起许多难以诉说的情意,鼻子发酸是无可避免的
他一遍遍地喊,兰舟 兰舟
: “嗯,我在。怎么?感动成这个样子”
: “是啊,我很感动。”真的
: “感动就好,那以后阿野不许再躲我。”
: “好,我答应你。”话音刚落,萧驰野像是突然又想起什么 可沈泽川就在那一刻按住他要抬起的臂
: “嗯?”小狐像是在质疑狼崽才许下的承诺,又或是想让萧驰野放松开心,平日里鲜少变化的眉头竟是挑了一下,在萧驰野这失神的一瞬
: “张嘴,我喂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