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急火攻心,刺激过大,已是废了。
但对外却只说帝王病重,朝廷不可一日无首,于是,群臣推举储君监国。
朝中实权,已尽在泉儿之手。
泉儿又立志要做一位明君,如今大权在握,朝政越来越忙。
只是每日无论再忙,天黑之时,泉儿也总是会到子墨住处请个安,一日无差。
子墨闲暇时间都在修炼,功无一日可废,否则只怕容易前功尽弃,没见到润玉之前,她也不想放松,对于泉儿的风雨无阻,也只道这孩子孝顺。
朝野上下都知道,子墨是个容貌倾城的女子,储君对她甚是不同,却无一人敢议论。
这样的平静没维持多久,帝王就崩逝了。
旁人只当他是病入膏肓,子墨却知道,真正的原因是王后私通侍卫。
果然啊,背叛人者,人恒背叛之,他自己也遭遇了同样的下场。
那帝王自躺在床上养病之后便脾气暴躁,直接亲眼看到枕边人的一出好戏,一口气没上来,人就过去了。
举国哀悼,泉儿是唯一的继承人,就在这样悲伤的环境中,荣登帝位。
这一年,程泉不过二十四。
帝王勤政,举国昌盛。
纵然后宫中并无一人,朝臣也无人敢置喙,当年的内情有不少人知道,如今帝王处处都好,有些不可接受也属正常。
比如,对情感的专一,苛刻的出人意料。
也有不少人心中猜测,后宫多选几个人,喜欢哪个,宠爱哪个就是了,何苦孑然一身?八成是心中早有倾慕之人了。
而那人是谁,不言而喻。
不准说这八卦,命妇之中自然有其他八卦。
王后当年私通之事程泉没管,但她自己竟然有孕了,这事瞒都瞒不住,朝野皆惊。
无疑是一场轰动全国的大事。
程泉只是关押,依然没下杀手。
此事王后固然有错,但起因却全是因为上一任帝王的无情利用,纵然她也曾派人追杀到阿灵家门口,但终究没有实质伤害他们。
可是如水的议论,私通之人的抛弃,自私躲藏,终究成为了最后划伤王后的一把刀,胎死腹中,一尸两命。
后事自然也不会按礼制来,只是草草埋了。
上一辈的恩怨,到此,终于作了结局。
这一年,程泉二十七。
正式开启了五十九年明君之治。
而这近十年的相依,程泉同子墨并未有半分愈距,只是每日天黑时,子墨跟前,必有他请的一安。
子墨心境未变,待他一如当初。
从前身边不说群狼环伺,但也总有人虎视眈眈。
如今朝堂肃清,上下一心,眼看着只会越来越好。
程泉却觉得心中一闷,在城楼上静立了半日。
直到天色生变,雷雨密布,随从提醒陛下该回去了。
程泉望着天,轻轻一笑。
程泉是啊,该回去了。
她,也该回去了。
即便如今他的身量高出子墨许多,容貌看着也比她年长,可是程泉心中却无比清楚。
她是仙子。
即便是这十数年相伴,于她来说,也不过是千千万万岁月中一块不起眼的十数年罢了。
他也知道,若是子墨当真心悦一人,无论那人是人是鬼,是神是仙,或是妖魔,子墨都不介意,甚或会用什么法子将两人拉到同一线上。
或许是寿数生变,同生共死。
若是她肯心悦他,即便放下这帝位,不做人了,不管修炼成什么模样,不管要花费多少时光,他都愿意。
可……
他是她挚友的孩子,她从未当他是平辈。
而且程泉知道,子墨心中,早已有了一个特别之人。
那人,不是他。
程泉遣退了所有随从,孤身一人,往那处走去。
往子墨寝宫的路,程泉走了无数次,却没有哪一次敌得过此次沉重。
一步一踏,一段声响。
即便速度放的极慢,也终究是走到了门口。
调整好心情,程泉踏了进去。
子墨今日怎么来的这么早?
程泉轻轻一笑。
程泉方才在想一些事,想通,就来了。
子墨收了结界,示意程泉到桌边坐下。
子墨可是什么棘手之事,需要帮忙?
程泉摇了摇头,接过茶盏,轻啜了一口。
程泉便是你这处的茶,最和我胃口。
子墨笑的不和面貌的慈祥,虽美,却生生刺痛了程泉的眼。
程泉今日我来,是关于你的事想说。
子墨我?
程泉这孩子哪儿都好,也是很知书识礼的,处处周全,未出过差错。
只除了对子墨。
从来都像好友一般交谈。
有时候,甚至还带着几分宠溺在里头。
子墨毕竟也不是在意这些俗礼的人,只以为她是程泉唯一的可信之人,所以与旁人不同,久而久之,也就没管了。
程泉放下茶盏,满腔真情不加掩饰的倾泻而出,轻柔的望着子墨。
程泉是啊,你,子墨。
那眼神中所蕴含的感情太多,子墨没有留意,也就没有看懂。
程泉也不在意,仍旧笑的温柔。
程泉如今不比十年前了,我的前路,如今已无危险,你也不必继续枯坐在这宫中陪我,白白浪费年华。
这话,子墨听懂了。
这提议,她之前从未想过,因为答应了阿灵,无论如何都要做到。
可如今,却被程泉先提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