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傜没停在自家府宅,不知道那里是不是已经被讨债的收走了
他站在江氏药馆的大匾下,早上乌乌泱泱的一群人,现在时辰并不算晚,他站在这却没人来看他笑话
江傜皱了皱眉,暗觉奇怪
他一脚跨过门槛,又一脚跨出去看了看大匾,又一脚跨过门槛
药材架子,柜子,收账台都不见了
面对着他的是四面墙
江傜扭头向府宅方向跑去
这条路他走了十六年,第一次跑着过去
路却变得异常漫长
边阳再次见到江傜,是在拂柳山的一间药铺里
江傜坐在收账台后,手撑着脸,小小的药铺里酒香弥漫
江傜听到脚步,慢吞吞道:“关铺了,明日再来吧”
边阳脚步一顿,不再往前走了,却也不回头
江傜大概是等的不耐烦了,终于抬眼
“已经关…”
话没说下去,江傜瞪大了眼
一半是因为这人他认识,一半是因为边阳的伤势很重
左肩下面,几乎是一个血洞,以江傜这几个月的经验来看,再往深点就能看见白森森的骨头
拂柳山的刺客密探多,却也很少见到如此伤势
边阳看起来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甚至勾着嘴笑了笑问他:“救吗?”
江傜的酒彻底醒了,起身从药柜里取了点东西,让边阳跟着他进后门
后门通着小院,江傜轻车熟路打开扇小门
“坐这里吧,我先看一下”他提来了个软凳放在边阳面前
这大概是间客房,除了床和被褥,就是这一张凳子
江傜蹲下看看了边阳的左肩,皱着眉说:“血有些干了”
“无妨”边阳解了里衣,抬手遮住了江傜的脸
下一秒便干脆利落地扯掉那块和着血的衣料,鲜血喷洒而出
手放下后江傜愣了愣,随即端来盆水和布巾,帮边阳擦拭伤口,又开口说道
“没想到居然还能见到你”
“怎么来这里了”边阳看着他的动作,顺着他的话往下说
“命运多舛啊,我记得上次…不是故意听到的,就是你说会在长安镇呆一个月。”
“是”
“那你有没有听到过什么”
江傜清理的差不多,觉得该上药了,抬头说道:“会疼,稍微忍着点”
边阳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呆了不止一个月,也确实听到了点什么
江氏药馆被卖给了一位洋商,而江华滨…似乎是又赌了两次,最后一次的赌注是自己的人头
至于后来怎么样了,边阳没再听说过
倒是连着江傜也销声匿迹了,边阳觉得自己这几个月一刻也没闲着,好不容易才得到江傜最后去的方向是拂柳山这个消息,连师姐都颇为疑惑为什么一直呆在长安镇
只是现下…江傜恐怕不会愿意提及这些,虽说是江傜开头了这个话题,但自己说和江傜开口给他说,到底还是不一样的
边阳咳了两声,说:“没有…你会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吧?”
江傜点点头,取了纱布过来
“明日要来换药,你这伤最起码一个星期才能完全结好痂”
“记得了”
“还有下次不要那样撕伤口了,会长的更慢”
“好”
两人穿过后门回到药铺,江傜收拾着收账台上没喝完的酒,想想觉得可惜,端起酒杯喝完了剩下的酒,看边阳拿出一个小包裹,酒都忘记咽下去了连忙摆手
边阳愣了愣,江傜咽下酒说:“不要你的银子,以后你来我都不要”
边阳犹豫片刻,还是放下了小包裹
“这次就收了吧”
刚说完,江傜就没忍住乐了,掂了掂包裹说:“这个重量,就算你每天都来这里抓药,也够抓大半年了”
又抓起边阳胳膊,把包裹放回他手上,想了想开口说:“这个我不要,我喜欢喝酒,但是没有可以一起喝酒的人,你病好了陪我一起喝点就是了”
送走了边阳,江傜又把瓷瓶里的酒喝完了才歇息
喝酒这个习惯是江华滨死后才有的,刚开始是为了不梦到那个旧宅和爹吊死时的脸,后来是喜欢上了酒,飘起来的时候他可以淡掉很多感觉,很多事情
像是跟人生抢了几时轻松
今天边阳的身影倒让他模糊想起一点旧事,有些画面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想抓却抓不住
江傜翻了个身,呼吸逐渐均匀
边阳看到江傜从药铺后门出来摇摇晃晃进了里屋,又待了一会,才从房顶跳下来回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