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在做梦还是怎样,我看着镜子里那张素净的小脸,那很明显不是我,但是我现在仿佛正在她的身体里。
她额间的红痣吸引我的注意,我从未见过额心一点红的女人,我在少时昆仑墟学艺时不曾见过,师父死后我回青丘做女君时也不曾见过。
搜寻记忆,我确定我从来没见过这个女人,也从来没有假扮过她
我被迫跟着她在山里捡果子,像是一个局外人,又好像是她本人,视角时不时变换,叫我更加眼晕。
我好奇她为何不做饭,直到有一日她攒够了买米买菜的钱,努力生火做饭然后勤勤恳恳地把厨房给炸了的时候,我终于知晓了。
她嘟囔着怎么又炸了,烦死了。
奇怪的是我能与她共情,我感受到了挫败感以及莫名的焦躁。
素素还要收拾,唉
随着皱眉叹气,那红痣更加突出,让我移不开眼。
时间缓慢流逝,我向来是不在乎时间轮转,可在这具凡人身体里,竟然也开始觉得日子漫长。平静的日子直到有一日下起瓢泼大雨,这个凡人女子第二日出门采果子时,见到了一条小黑蛇
本上神一眼就看出来那是条受了伤的黑龙,但是她只认那是条蛇,还带回去照料
我心想是哪位倒霉的天族人被这位姑娘給捡了,但她挺善良的,没有将它給炖了。
素素你快吃,吃完才能好起来。
她的肉是攒了好久的钱才买的,自己没吃全留给了小黑蛇。
小黑蛇颇给面子,张口全吃了,不知会不会肚子疼。
我能看到素素的表情,她嘴角弯弯应该很开心,但不知为何,那张素净平淡的凡人姑娘脸上,眉间的红痣隐隐叫我觉得不对。
那枚红痣暗淡无光,我想伸手摸一摸,却触碰不得,我没有实体,仿佛游魂,在这里穿梭。
连阳光洒在她脸上的时候,红痣也不会发光发亮。
我不是没试过离开,想运功却凝不出法力,想说话张嘴却没声音。根本离不开的身边,最远只有一步远。
我无法共情她的快乐,缺毫不遗漏地承担着她的悲伤。
是谁要给我看这么一个故事,是谁把我困在了这林间小屋?
我担心师父,我不是在跟师父喝酒吗,若是跌落了这个梦境,那现实中该如何?我既然能在师父面前遭人暗算,那师父又该是何等危险?
可我无法挣脱,我只能顺着故事继续。
忽然有几天小黑蛇不见了,又是一晚瓢泼大雨,那个女子的心情也愈发低落 ,连带着我也提不起精神。
忽然外面有人敲门,霎时,感觉后背在发凉,我回过神来,发觉其实不是我,是她,她在害怕。
她开门,一个黑衣男子倒在地上,黑暗之中我却能看清楚那人的脸。
是夜华
我的眼神不好,按理说我并不能看清楚,我当是梦里与现实有差别,没多在意。
她惊呼,把男子扶进屋里。我看着夜华这一身的伤,估摸着是要死了。
天族太子竟然会受这么严重的上,还掉进了这么个林子,天族人不知情吗
她吓得手都在哆嗦
她摸了摸他的额头,发现还热着,也没有发烧也不变凉,这不合理。
她不知我知,我受的伤不少,看着夜华这一身伤都砍在了要害,我担心夜华今晚要死。
过两日夜华醒了,明明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找了干净的布条给他包扎,用的药都是山里采的草药,伤药我多少认识,但她采的都不是。在这种治疗的条件下夜华没死竟然活了,我不禁感叹这孩子骨骼清奇。
夜华多谢这位姑娘,救我一命。
素素不打紧不打紧,你能走吗?家在哪里?你快些回家吧,你在这里家人会担心的。
说着说着,夜华呕出一口血
她还没见过吐血,此刻吓得手脚发麻,她抓住一块帕子给他擦,夜华却好像虚弱至极,顺着她的动作又躺下了。
虽然我医术是半点没学,但是我久病成医,按道理,夜华的伤不可能好,按道理,他好了之后不可能还吐血。
老身发现,原来这小子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