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橡树
-
-
那一瞬间，程妤只觉得仿佛时间都凝滞了，她只听得到凌不疑那句话：
“因为，我也，心悦于你。”
-
“凌不疑……”程妤轻声笑了笑，她握住凌不疑环住她腰的手，“真好、真好……”
-
她又哭了。
最近她总是在哭哦。
-
“别、你别哭，”凌不疑意识到自己怕什么了，怕心爱的姑娘没由来的哭，他有些手足无措的将程妤转过身来，捧住她的脸，抹掉眼泪，“你别哭，哭了就不好看了。”
程妤：……
-
-
-
于是，听墙根的文帝和梁邱兄弟就听到了更大的哭声和凌不疑手忙脚乱的哄声。
“第一次见你们家少主公这么慌乱——”文帝和梁邱兄弟打趣道，但听见凌不疑这么木，心里也甚是焦急，“要不，朕找个人来教教你们家少主公怎么哄心上人？”
梁邱兄弟：……
-
-
凌不疑这边总算是哄好了，他认真的看着怀中的女娘：“君颐。”
程妤没有凌不疑那么高，她只有抬头才能看到凌不疑那蕴藏着许多深意的双眸。于是，她毫不犹豫的莽撞了一次。
她踮起脚，去吻凌不疑。
-
这个吻的时间很短，程妤只是蜻蜓点水般地掠过，但分量很重。
-
“君颐……”凌不疑将程妤抱在怀中，让她的耳朵紧紧贴在胸口。
程妤轻轻的问：“怎么了？”
“听见了吗？”
“听见什么？”
“我的心跳。”
“听到了。”
“现在，这颗心它是你的了，”凌不疑的声音闷闷的，“望你珍而重之。”
但是程妤听得很清楚，所以她说：“好，我的……大将军。”
-
-
-
“好！”文帝惊喜之余，竟然吼出了声，惊得月下的这对鸳鸯、尤其是程妤条件反射的就去推开凌不疑。
文帝意识到自己暴露了，也不再躲躲藏藏，大大方方的走出来，好似刚刚听墙角的人不是他一样。文帝拍了拍手：“好！”
他跟个老父亲一般走到这对鸳鸯跟前，指了指程妤，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说：“你呀你，你既然心里的人就是凌不疑，白日里说出来便是，何必在朕面前支支吾吾的啊！”
“还有你，”文帝唠叨起了凌不疑，“喜欢人家女娘就大方说出来啊！吞吞吐吐的，还要人家女娘先告诉你！”
在场所有人：……
-
沉默，沉默是今晚的月色。
“就这么定了，明日，就明日、哦不，要再郑重些，等回到都城后，朕就为你们赐婚！择日完婚！”
-
送走文帝，程妤扯了扯凌不疑的衣袖：“回到都城后就……会不会太早了些啊？”
“太早了吗？”凌不疑揽着程妤，问。
他很喜欢这个动作，程妤也是，感受着凌不疑的胸膛在背后，很有安全感。
“我不想，因为成婚，被困宥于后宅，”程妤叹了一口气，双手覆上凌不疑的大手，“我曾想过，做一名同我阿母一般做一位横刀立马的女将，但我现在更想入朝为官。天下初定，国家更需要休养生息，我想做官，做女官，为天下太平尽一份力。”
-
程妤再一次看向月亮。
-
她喜欢月亮。但她不要月亮向她奔来，她要自己去追逐。
-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
-
-
凌不疑凑在程妤的脸边，和她紧紧相依：“我希望你是鹰，而非笼中的金丝雀，我希望你做自己、不受到任何拘束，你应该翱翔天际，而不是拘泥与深宅后院，我知道，你一直是这样的一个人。”
-
-
他一直都知道，从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
能从万人坑里爬出来，背负了一城亡魂的人，怎么可能会选择被拘在后宅？
-
“我会和陛下说，让陛下代行长辈之职向你提亲。我们先订婚，你想什么时候完婚就什么时候完婚，你想做官便做官，我永远……支持你。”
“好。”
-
“君颐。”
“嗯？”
“我和你一起扛。”
-
程君颐，那满城的亡魂，我和你一起扛。
-
“谢谢。”
-
-
程妤睡着了。
在凌不疑的怀里睡着了。
-
凌不疑怕惊醒程妤，小心翼翼地将她抱起来，送回房中。
-
-
“少主公，我们接下来做什么？”等到凌不疑出了房间后，梁邱飞才凑上来轻声问。
“睡觉，养伤，然后……”凌不疑的这句话没有说完，就打发梁邱兄弟也回去休息了。
-
然后，提亲。
-
-
几日后，文帝看到程止递交的奏报。
“骅县……短短几日之间修复屋舍二十余户，嗯……很不错，很不错！看来这个程止还是有一些本事的嘛！”
“这程老县令携子孙共同殉城而亡，忠义无双，理当追封嘉奖。”文帝想了想，又对曹常侍说，“朕记得，这程家二娘子原是应该和这个程止一道共赴骅县的吧？”
-
后头的凌不疑一听这就立马来劲了。
“这样吧——就让她去传诏吧。”
-
曹常侍：……是否不符规仪了些？罢了罢了，陛下想怎样就怎样吧。
-
其实文帝想的是卖程家一个面子，顺便用这件事向程家透个风儿，暗示一下。
至于这个符不符合规仪嘛——
-
“臣，敬重老县令为人，愿和程家二娘子一同前往传诏。”凌不疑忙披了衣服出来。
文帝：这不就符合规仪了！
-
不过还是要吊一吊凌不疑：“你这个伤？”
“好了。”凌不疑干脆利落，“在二娘子的悉心照料下，已经好了。”
-
文帝现在是越看程妤越觉得舒心越发喜爱了。
“那好，既然子晟想和程家二娘子亲自跑一趟，就去安排吧！”
-
曹常侍下去准备了，凌不疑也没有多留。倒是文帝小声自言自语道：“回去得让皇后好好准备一下聘礼……”
-
凌不疑将这事儿和程妤说的时候，程妤正巧再看信，闻言笑说：“日前三叔母来信说她在给我阿父阿母的信中说了我的事儿，还说我阿父来信说要替我来亲自谢谢凌将军呢。”
“程校尉要去骅县？”凌不疑心中一紧。
“放心，他暂时还不知道你我之事，暂时不会刁难你这个，嗯……想娶他宝贝女儿的人的，”程妤看见凌不疑有些紧张，握住其手安抚道，“而且，我阿父这次来，说是还为了嫋嫋的婚事。”
“想不到我家嫋嫋都有喜欢的人啦，莫非是那楼家二公子？”程妤自言自语，“嫋嫋如今十四，过了生辰就是十五，嗯……也差不多。”
凌不疑倒是被她这话挑起了疑问：“什么差不多？”
“喜欢一个人的年纪啊，”程妤安心的靠在凌不疑的怀里，“我也差不多这个年纪，唔……比嫋嫋再早一些，就开始喜欢你了。”
-
“君颐。”
“嗯？怎么啦？”
“谢谢你。”
“为什么要谢我？谢我什么？”
“谢谢你喜欢我。”
-
谢谢你喜欢我，喜欢我这样一个从黑暗中走来的疯子。
-
程妤莞尔，趁着凌不疑不注意又在他唇边落下一个轻吻：“那我也谢谢子晟喜欢我，谢谢子晟愿意将一颗心交付于我。”
-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