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经由光阴,经由山水,经由乡村和城市,同样我也经由别人,经由一切他者以及由之引生的思绪和梦想而走成了我。那路途中的一切,有些与我擦肩而过从此天各一方,有些便永久驻进我的心魂,雕琢我,塑造我,锤炼我,融入我而成为我。我原是不住的游魂,原是一路汇聚着的水流,浩瀚宇宙中一缕消息的传递,一个守法的公民并一个无羁无绊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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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满园”开业那天,陈芋言摊在实木桌上,感到全身的力气被抽离,阳气也被吸尽般,再没支撑自己的力量。
祁季“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啊?”
陈芋言抬头看向正在撕贴纸的宋预,悠悠地问。
宋预将撕下的玻璃纸揉成团,尖锐的部分扎到了她手心,随意扔进了垃圾桶。将贴纸在空中比划,试图寻找合适的地方。
宋预“你是我好朋友,哪有为什么。”
祁季“那你还有别的好朋友吗?”
陈芋言郁闷地问。
宋预笑了笑,终于寻到一个最合适的位置,毫不犹豫小心翼翼地贴在玻璃门上,简洁的玻璃门多了些许光彩。
宋预“怎么跟小孩似的,小孩就爱问这种问题。”
没等陈芋言回复,她轻轻拍了拍手,似有拂去手上的灰尘之意。
宋预“没有,就只有你一个好朋友,可以了吗?”
陈芋言觉得她在哄骗自己,宋预这个人,不太善于交社和刻意维护一段情谊。陈芋言就没见过她和谁在一起逛过街、挽过手、畅聊心底的小秘密。
祁季“但我有许多好朋友。”
似是想知道她有什么反应,陈芋言故意这样说。
哪知她笑颜逐开,欣欣然:
宋预“那很好啊,说明你很受欢迎,我陪不了你的时候,她们也可以陪你,你就不会感到孤单了。”
不像是阴阳怪气,而是真心为她感到由衷的开心。
陈芋言撇撇嘴,她应该生气才对。
祁季“骗你的,我也只有你一个好朋友。”
宋预“嗯,这也很好。”
在店里待了一个下午,一个顾客也没有。陈芋言搞不懂装扮精美,鲜花尽全的花店为什么没有人过问。不过万事开头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倒是宋预,一点儿也不着急,陈芋言都怀疑她只是为了排遣时间而开,而不是为了挣钱。不过她确实不需要多赚钱,她家积累的财物,挥霍一生也不完。
祁季“我想了想。”
陈芋言突然开口。
祁季“我之前的选择是正确的。”
宋预“什么选择?”
祁季“我打掉孩子的这个选择。”
宋预回头,不明所以地望着她,困惑她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祁季“上辈子照顾小孩太累了,为了给小藤一个更舒适更好的童年,我们没有请保姆,我辞职独自照顾他。什么年少时的伟大理想,全被覆盖。不是说我不爱小藤,只是,我想,如果选择另一条路,肯定也会很好。既然已经选择过第一条路了,那这一次,我想选择第二条路。”
宋预静默听着,她太有感触了。上一世,为了腹中的孩子,她放弃了大好前途,违背了父亲的夙愿,结果什么都落空了。一个人不能被困在一个牢笼里,而这一世,为了追随他,舍弃最顶尖的大学,只为维持这断断续续可笑又薄弱的感情,她都快成为一个没有下限的人了,没有主体,只以他为中心,大概他也会厌烦的吧。所以她在尝试淡出他的视线,让自己的人生多点自己的主见。俗话爱人三分满,七分爱自己。
宋预“我认同你,我们就好好经营‘香满园’,哪天开分店了,你就是真正无忧的老板娘了。”
祁季“不对。”
陈芋言纠正她:
祁季“是女总裁,这听着不是更显得我有实力和牛逼吗?”
宋预“好,那么,总裁。”
宋预笑意盈盈,语气也轻快了几分:
宋预“该打烊了,你晚饭要吃点什么呢?”
陈芋言上前挽住她的手臂,将头枕在她身上,笑道:
祁季“你怎么这么好啊,我可以嫁给你吗?”
橙黄太阳被切割了一半,趴在地平线上,窥视着城里的人们此时此刻在干什么。余晖暖洋洋撒在宋预笑颜绽开的脸上。
宋预“那——”
宋预停顿了一下,继而将目光落在陈芋言身上。
宋预“结个婚?”